询问她的情况,那女佣却像是看到凶神恶煞般撒腿就跑。
他走到方才女佣站的地方,就明白她这反应的原因了。
草丛里是那两只猫的尸体,母猫肚子大开,里面塞着被肢解的公猫。
他知道没有什么躲避的可能,也不想躲避,在那血腥味中他站了不到两三分钟,女佣就领着管家过来了。
再过四五分钟,家庭教师和谭良朔也来了,再过上三四分钟,一个佣人领着弗格?奥尔森姗姗来迟。
原本心如止水的胡星牙在看到谭良朔的那一瞬间,所有感性都立时决堤迸发,谭良朔没管身边家教警示的眼神,径直走到胡星牙身边,抚着他的背让他安心。
“太太呢?”家教问。
“太太还在和人谈事情,已经吩咐人候着向太太报告了。”管家的声线不着感情,瞥了一眼那个最初目击的女佣。
女佣颤巍巍地开口,“老张告诉我花园里有股怪味,我便过来看看。然后…我就看到这两只猫,还有……在灌木丛那边蹲着玩的胡少爷。”
众人把目光投回胡星牙。
却是谭良朔先开口辩驳,“星牙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佣人们有些为难,又齐齐把目光搭到管家身上。
突兀地沉默被另一个少年的声音打破。
“良朔,你不知道星牙弟弟他经常做这种事的。”弗格注视着谭良朔阴沉下来的眼神,嘴角扬起玩味的笑,却又克制地将其收住,“他就是个变态胚子。”
谭良朔怒目圆睁,他极少能有这么鲜明的面部表情,这极大地取悦了那个看着他的同龄人。
他压下气,沉着声,“弗格,你说话太难听了。”
“只是事实罢了。”弗格举起手,指向方才胡星牙埋昆虫的地方,“你可以去那里看看。你的星牙就喜欢玩这些丧尽天良的肢解游戏。”
听到那声温柔的“进来”后,谭良朔推开门,看见母亲正在整理着桌子上一如既往堆积如山的文件。
“是为了星牙的事吗?”女人显然已读懂自己儿子的心,一双眼笑意绵绵。
“那不是星牙做的。”
“理由?”女人的注意力还那些繁杂的纸张上。
“星牙是有对昆虫做那些事,但并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那两只猫是星牙做的。并且,虐待昆虫和虐待哺乳动物的差别是很大的。”
“还有吗?”
“星牙说那不是他做的。我相信他。”
他低下头,“我知道,虐杀昆虫的行为本身也是不对的。但这并不能成为星牙可以被污蔑的理由。他做的错事自然要该他承担,我这个哥哥也会负起没有好好引导他的责任。但不是他做的,那就不能算到他头上。他并没有受委屈的义务。”
女人勾了勾嘴角,放下手中的事务,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脑袋。
“良朔,真相并不重要。”
谭良朔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看到那一如既往温良的笑。
“这很重要。”少年那开始显露的喉结动了动。
女人摇了摇头。
“良朔,你这样,将来是会活得很累的。”
她沉吟片刻,继续道,“是星牙做的,还是弗格做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和怎么处理这个结果。
“那两只猫可是很宝贵的,它们代表着我们与另一个利益集团之间的友好。现在它们没了,我们在送礼人的面前自然就失了礼。
“这件事向弗格的父母反应,有好处吗?”她自问自答,“没有。这毫无疑问是会伤及我们两家关系的做法。”
“但这件事抱怨给那从没在意过自家儿子、并且单纯因为利益和我们交集的胡家,那可就不一样了。”
她看着儿子因为自己的话瞪大眼睛,一双眼里有震惊、不甘、怀疑,还有无奈。
女人捏了捏儿子的脸颊,眼波温柔,“良朔,你得学着做一个坏人才行。”
谭良朔还欲说什么,双唇却被母亲用食指抵住。
“等你掌握主导权的时候,再来发表你的理论吧。不过等那时候,你也会选择这个做法了。”
女人轻轻的叹息横亘在两人之间。
“良朔,你得多经历几次这样的无奈甚至绝望。这是你成为大人、成为能担家主之任的人的必经之路。”
她勾起一抹笑,将手收回撑在自己的下巴上,纤纤玉指搭着端庄秀丽的脸,好似一幅闲适美人的肖像画,她眼神随意搁在某处,自言自语,“得找胡家要点什么来补偿呢?”
胡星牙乖乖地坐在小椅子上,离开时留给他的布丁还留了大半,他小勺小勺地采撷,小口小口地抿进嘴里,好像吃的是什么再得不了的绝世珍宝。
他见谭良朔回来了,露出开心的笑,舀起一大勺布丁递到谭良朔嘴边,“哥哥吃。”
来谭家两年多,他的失语症已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同谭良朔说话时配合着他那雀跃的语气,倒显得还像个牙牙学语的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