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被闪电撕破,关了灯的房间在一瞬间亮堂。
听见敲门,床上的少年应了声,檀木门便被推开一条缝,小男孩的脑袋从那小开口间探出半边。
男孩畏畏缩缩的,说话声音也细小得不行。
“哥哥…我怕……”
谭良朔往旁边移了移,“那你过来,有哥哥在。”
紧抱着一个枕头的胡星牙于是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
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汲取着这空间里的味道。又悄悄往少年那边靠。
哪知这样微小的动作也被警觉惯了的谭良朔察觉,他握住了胡星牙的手,将那羸弱的小手捏了捏,“别怕,哥哥陪着你。”
他的声线冷清,手心却很温暖。
胡星牙往这热源蹭了蹭,整个人融入了少年人的怀里。
他的心在打鼓,但害怕的并未到来,回应他的是谭良朔抬起一只手,将他护在怀中。
那时胡星牙还没换完牙,尚能以怕黑的名义挤在谭良朔床上。
尚能呼吸着谭良朔的味道安稳入眠。
胡星牙是被电话铃闹醒的。
他按了按太阳xue,安眠药的药效还没过,整个人还迷迷糊糊,流连在美好的梦中不愿清醒。
用颇大的毅力撑起眼皮接通了电话,怀揣着或许是梦中人声音的心愿,却听见一个仓皇的男声——“先生,失手了,没死成。”
胡星牙这下总算清醒了点。
“已经转入ICU了,”男人的话委低里带着侥幸,“成了植物人。”
胡星牙啧了下嘴。
“我安排的是什么?”
“让他死。”
“那你知道该干什么吧?”
“...合适的时机,我会把事情办好,请先生放心。”
胡星牙懒得给脸色,正欲挂断电话,又听那边说,“谭先生已经到医院了。”
尽管结果并不满意,但这句话还是足以让他露出笑。
奥尔森家族年轻的家主午夜出车祸沦为植物人的消息,在安国新闻里占了不小的版面。
毕竟奥尔森家族尽管如今走向衰落,也仍还是安国的一大财团。但对于富人们,这桩悲剧的重点则在于奥尔森家族背后的靠山——谭家。在政坛大放光彩的谭家,在其他领域也自然插了不少手,而奥尔森家则是谭家安插在商界的棋子之一。
这枚棋是始于前代的情谊,如今到这衰落的一代因“利”握在手里。它说重要,那也不过如此;但若说不重要,失去它却也能为谭家造成不小的打击。
睡意被这好消息遣散,胡星牙耐住性子挨到平时起床的时间才拨通谭良朔的电话,他发挥出自己的好演技,“哥,怎么回事?我看到弗格出事的推送……这怎么回事?哥,你还好吧?”
那边第一反应倒不是为这糟心事叹气,而是安抚听起来十分焦急的弟弟,谭良朔告诉他自己现在很好。
“事已至此,烦躁也没有用。我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星牙不用担心我。”
“怎么这样……哥,我不放心,我来看你吧。你现在回署里了吗?”
“你好好做你的工作。前些天谭家家族聚会,你趁机撇下了多少事务,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谭良朔的语气里倒没有多少指责,有的是细微的笑意,像是在纵容一个调皮的小孩。
但胡星牙因为自己的探望被拒绝,原本激动的心一下沉了下来。
“对了,星牙。”谭良朔语气严肃了些,变得和他平时和别人说话时一样了,“你最近注意下安全,出行叫上保镖,最好不要乱跑了。”
“怎么了?”
“弗格是我们谭家这一派的人,尽管这事情呈现出来是如假包换的意外事故,但十有八九是有人想动这些人来削弱谭家的势力。”
胡星牙闻言沉默,自己这哥哥觉察不出来才奇怪了。他故作不明所以,“哪用得着那么警惕,你都说了是如假包换的意外了,要是有什么马脚,那些警察还敢瞒你不成?”
谭良朔却还是严肃。
“这件事还是谨慎点好。”他说,“因为星牙你对我很重要,哪怕是一点失去你的几率,我都不能忍受。”
胡星牙骤然失了言语。
尽管知道对方这句话是出于亲情,但胡星牙还是很开心。忘却了自己计划或许会被揭露的开心。并且这份开心足够他咀嚼上一个星期,咀嚼完了还会揣在心里贮藏,往后时不时将其翻出来回味。
这一通电话让胡星牙粲然,另一通电话却让他的心情跌落谷底。
对于自家在安国这边的产业,胡星牙可以说是甩手掌柜,因为哥哥担心自己的安全,这几天便都是早早就下班回了在郊区的谭宅。
一回家,在中厅没见着人,他便上楼去书房,谭良朔的确在那里,他在那和人打着电话,语气客气却和谐,大抵是在和哪个长辈吧。但那内容却让胡星牙僵住了身体。
“……那既然洛枝也同意了,我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