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魔教业火堂偏厅。
“进去吧。”门卫把门推开,让顾谦九进去。
屋子里,陈桐正坐着,好整以暇地看顾谦九微跛着腿进来,道:“听说是十五弄的?”
顾谦九远远站在屋中央,陈桐对面答了声是。
陈桐的的脸十分方正,眼睛也挺大,平日里和其他堂主都相处地不错,是整个魔教堂主中最不像邪魔外道的存在,顾谦九经常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表现得木讷些,由此合了这人眼缘才对自己格外关注。
一开始,还真的有点像顾谦九猜的那样。当初陈桐关注到顾谦九单纯是因为这人在一群孩子里长得格外出众,只是后来顾谦九刻意收拾得越来越灰头土脸,让人经常忽略了他的长相,又进而忽略他。很久以后,陈桐突然想起个人,找了一圈才总算把顾谦九凭着印象找出来。
起初发现这人实力能够处在第五,陈桐还有点小小的意外,到了后来,有其他被排挤的孩子做对比,他发现这人能在一群孩子的排挤下过得好好地,便察觉了这人的不一般。又往后,陈桐发现顾谦九面对由自己对他关注带来的加倍欺凌并没有过得更差,他便对顾谦九真正上了心。
他找来当初负责将顾谦九带到总坛的人,问清了顾谦九当初在对人牲下杀手时的表现后,他直接对这个孩子刮目相看。
“这次排在第几?”
“第六。”
陈桐并不意外这个自己已经知道了的答案,“降了。”
见顾谦九没说话,陈桐便继续道:“听说十五当时还叫嚣着要把你腿打断。”
顾谦九稚嫩的脸上,薄唇一角下拉,似有不屑。
没有得到回答的陈桐拍拍自己膝盖,然后站起来朝顾谦九走,一边道:“这次死了多少个?”
“三个。”
“啧,下次可能就是你了,对面不死,就你死。”
顾谦九支着一只脚活动一下另一边肿痛的脚腕,拉直嘴角。
三个月前,每月一次的笼中囚斗开始允许带刀刃上场,而当第一个人为了赢开始动用手中的刀的时候,就有了第二个为了不输而同样拿起刀的人。
“教主说的对,是我太僵化了,不然怎么会让你这种狡猾又毫无血性的孩子一直在我手下存在,我可是要让你们去杀人的啊。”陈桐蹲下身子,让眼前的孩子和自己的视线平齐,“所以他将螣副堂主借给我时,我立刻就懂了。”
一开始用刀时因为怕给对方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而受到惩罚,所以大多数人都还带着谨慎,但是第二个月,自号毒医的螣蛇出现,很多伤口就变得可以接受,只要是螣蛇能救的伤都成了在囚斗中能够使用的伤害手段。能活下来的,会得到螣蛇的医治。
偶尔也会有意外,但是发现那些意外重伤对手的人没有被惩罚后,孩子们下手便越来越重,直到失手杀死对手的人依旧没有被惩罚情况出现,缠斗便成了厮杀。这样的情境下,面对对自己报以杀意的人依旧不愿下杀手,反而是不断选择费力地格掉对方武器再将对手制服的顾谦九就分外打眼。
“你不怕见血,对吧。我听说你杀那个逃兵的时候没有害怕和犹豫,所以你在纠结什么?别说什么杀人不是唯一的解决方式。”
“杀人不是唯一的解决方式。”顾谦九冷不丁地开口。
陈桐霍地起身,对上顾谦九抬头过来的视线,神色复杂。难道自己真的判断失误,这小东西从小就是个圣人?
神色几经变换后,陈桐终于暴露了朴实外表下的本质:“你放屁,你人都杀了在这儿说这些,你知道你这像什么吗?那些自称正道的伪君子!”
顾谦九还从没有见过这人这般样子,一时有些愣,接着道:“因为我不动手,我就饿死了。那人本来也要死的。”
“对!就是这样!啧,平常大义凛然,一种以死证道的气势,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立刻就是一副死道友不死贫道嘴脸!”
顾谦九见他一脸激动,以免对方把对武林正派的怒气突然发泄在自己身上,便默不作声,以此降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你是在魔教!”陈桐突然转头,指着顾谦九道,“在这江湖上,你是魔教你就得死,你要是不杀人,人就会杀你,那些成为坏人的人,哪个不是因为想要活,想要活得更好才变得不择手段的?那些孩子是,你也会是!”
“不是因为他们不够聪明吗?”顾谦九觉得自己再不说些什么,陈桐真的就会把对正派的怨怼发泄在自己身上。
“什么?”陈桐先是没反应过来,继而道,“哼,你聪明,你聪明你沦落到魔教来?”
“到魔教为什么要叫沦落?”
“对,不该叫沦落……”说完,陈桐又是一瞪道,“休要转移话题!”
顾谦九见被发现,便终于回道:“因为我太小,能力有限。”
陈桐闻言又想说什么,但是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因为顾谦九的回答是事实。良久,他退后两步,从上到下地又一次打量顾谦九,神色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