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上官道,不远处便是一个名为俞县的县城。
顾谦九几人的马车牵着十几个人行进的模样太过惹眼,还没有到县城就已经引来不少行人的侧目,有些要一起往县城去的便都拥着马车走,看热闹。
虽然兵器都被哑仆捆成一捆放在了马车上,但那些山匪的装束太过鲜明,加上往日里在山里横行霸道惯了,到了眼下境地,再怎么怂眉撘眼,那股子恶人模样依旧遮不住,故而百姓们对他们并没有好脸色。山匪虽然听不到跟着的那些人怎么骂自己,但是戳在身上的树枝乃至指头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以络腮胡子为头,没有还手之力的山匪被戳得不耐烦了就龇牙咧嘴地去吓那些老百姓,老百姓先是惊退几步,接着意识到这些山匪是在装腔作势,转而对着他们的脸吐起口水,这样离得远了,既不用碰他们,还能继续泄愤。
就这样,一辆不大的马车在一堆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县衙。
俞县县衙不大,地方也不大,有人抓了群山匪的消息一出,街头上便汇了不少人,但都很自觉地给车让出了位置。
顾谦九先下的车,他先前想把系奴抱下来,但系奴不让,他改为伸手在下面扶着,系奴才伸手搭上。毕竟后面xue内有东西,走路还好,但下车这样的动作扶着点总没错。
在地上刚站定,哑仆便走过来,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等他把遮掩的手拿开,才看见是个黄色的毛茸茸家伙,比一般小猫儿还小些,额上依稀能见个王字,小腿小爪子,看样子还不足月,但眼睛已经能睁开。
系奴抬抬手想去摸,哑仆便把那小老虎递给他,然后朝顾谦九比划两下。
顾谦九看了一下便懂知道了来龙去脉。
原来这群山匪是背着山寨主出来的。他们先前偶然发现山里母老虎刚生下一胎,经过商量后通过声东击西的方法把母老虎引出了巢,然后把这只唯一睁了眼,稍微看着大些好养些的抱出了出来。回寨的路上又碰巧发现了顾谦九的车,观察一阵觉得人不多,便临时起意拦路打劫,不曾想就这样栽了。
顾谦九看身边的小家伙抱着个小小家伙还挺开心的样子,便道:“想养?“
系奴是想养的,但是却怕自己根本照顾不好这个小家伙,尤其是在顾谦九没有意愿的情况下,不想养的那一半便占了上风。心里这么想着,开口却道:“它沾了人气,送回去那老虎肯定也不会要它了。”
这就是想养了,顾谦九懂了那意思,便道:“那就养吧。”
主意刚定下,县衙里终于出来了一个能管事的,是个穿靛蓝长袍的细眼师爷。
师爷站府衙门槛内,第一眼便注意到见顾谦九的姿态穿着,知道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连忙抬腿出来朝人作揖道:“出来的时候就听衙役说有侠士捉了盘踞肚兜山多年的山匪过来,想必是二位侠士了。”
他眼缝窄,知道的是先天的问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正眼看人,好在姿势幅度给得足,所以顾谦九也回了一礼,然后指指身后的一众山匪道:“正是在下,不知道这些人该如何交接?”
“请跟我来。”
师爷伸手往门内做请的姿势,顾谦九也不谦让,带着系奴便进去。
细眼师爷见了更加确定这人的身份不凡,连忙跟上。
到了府衙后院偏厅,总算是看到了这儿的大老爷,架子摆得很足,全套官服都穿着,自以为大马金刀,其实就是腆着个肚子坐那儿。
顾谦九上前行礼,道:“草民顾谦九,拜见知县老爷,这是小侄。”
系奴在一旁有样学样也行个礼。
那师爷听了顾谦九的话,眼睛睁到了一路上的最大,那县官也一愣,下一刻威严的模样变得高兴起来,刚要开口却被师爷打断,接着在师爷示意下告罪从小门出去了。
系奴不明所以地看向顾谦九,顾谦九笑笑道:“应该是钱的问题。”
“这富比陶猗的人在乎那几个赏钱吗?眼下连吓唬都免了,指不定提出来人家主动就拒绝了。”
师爷等这面带猪像的大老爷一阵眉飞色舞十分激动地说完,然后叹气道:“人家不缺这点钱,可是您也不能缺命长啊。”
见县官还是面露不解,师爷继续道:“你把那一百三十两银子给人家,好歹给人留个好印象。要是不给,他富可敌国又手眼通天,一旦记仇,要对付您跟捏……捏面团一样,抡圆搓扁还不跟玩似的。”他想说跟捏死个蚂蚁似的,但是及时止住了。
见大老爷依旧有些不舍得的样子,师爷继续道:“咱不缺那要命的一百三十两,给人家吧,大老爷——”
在外面等了没有半柱香的时间,顾谦九终于又等到了两人,以及一百两银子。
县官面上收得很好,就是眼睛不自觉地跟着师爷手上的银袋子跑。
“这是一百两赏银。”师爷递到顾谦九面前,“虽然您身为大岳首富肯定是不缺这点钱的,但是我们老爷和我都觉得还是得公事公办才是。”
顾谦九没接,指指系奴道:“都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