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卡利在粘ye和触手丛中醒来。
脑中仍旧是被虚无浸没的混沌,但却并不影响他睁开自己空洞无神的双眼,适应了昏暗的光线过后,入目的只有血红发紫的、正在蠕动的rou块 ,无数颗嵌在rou墙里翻滚着的橙黄色眼球贪婪而热切地注视着他,似乎要将渺小的他灼穿。而那些被黑暗撕裂的瞳孔中,正漾着诡谲的,若有似无的光——扎卡利正是凭着这些微弱的光芒才得以观察身边。
脑中有一些不合时宜的茫然,熟悉感却如影随形。
他感受到触手正亲昵地摩挲着他的脸,腥甜浓稠的ye体在他身上留下暗色的痕迹。没有刺痛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那些ye体确实有着某种效果,沾上粘ye的皮肤黏腻发痒,甚至微微发着烫,令扎卡利的呼吸都控制不住地急促了几分。【□□□——□□□——】起伏的音节轻巧地显现在脑海,Jing神仿佛在揉碎之后被某种柔软的存在托起,拼接,然后浸泡在温热的泉水中,这让扎卡利一阵恍惚。
这是,哪里?
【深渊。】那个声音回应着扎卡利的疑惑,这样的熟悉感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失去意识前曾“感知”过,而是更为深刻地被烙印在本能里。这些音节是那么的陌生,裹挟着来自远古的chaoshi气息,一字一句地把意义与淡淡的情绪小心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是我们的居所。】
扎卡利还没能来得及思考,便被记忆中的疼痛夺去了所有注意,触手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轻柔而熟练地抚摸他的头顶,然后紧接着进入意识中的,便已经是近乎暴怒的宣言——
【我应当将那些对你不敬的,那些胆敢冒犯你的蝼蚁,让他们直面海水与死亡——】
“□□”
扎卡利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声带只是本能地颤抖着,轻巧地,带着某种缱绻而温柔的语调,吐出了不该存在的音节。那些狰狞地挥舞着的触手,那些交替眨动着的眼球,甚至鼓动的rou块,它们在这些音节的影响下,就这样忽地静止了。
【好吧……好吧,你……总是这样。】那些张牙舞爪的rou块一点一点地垂下,带着某种某种不忿与委屈,缓缓地缩回到原本黑暗的角落,仿佛根本不曾出现一般。
【如你所愿。】
似乎这一切都是习以为常的。
更为异样的记忆敲击着扎卡利的灵魂,他艰难地承受着从大脑处蔓延开来的疼痛,愉悦,淡然,或者某种无法言说的,对世间万物的仇恨与热爱。身为人类的这十几年的记忆似乎都被海水淹没,蒙上一层虚无缥缈的纱。
连同那些在到这里之前最后的记忆——
所谓的“献祭”并不算成功,至少对于扎卡利来说不是。
他以为只会是溺水致死,谁想到在入水之前会在礁石上被摔了个七零八落。折断的骨片和血rou搅在一起,嘴中满是粘稠的ye体,可他已经连血ye的味道都已感知不到。太阳已经落下,扎卡利湛蓝的眼睛里倒映着地平线上残留的紫红色霞光,那光芒落在礁石与海平面上,却只衬得这半死不活的躯体愈发可悲。
他无法挣扎,无法求生,甚至连死亡都是那么遥远,失血,缺氧,内脏被胃ye灼烧,脑中溢满了空白,扎卡利对此无能为力,只能保持着支离破碎的模样,感受着不属于他的温度、生命,随着被拉长的时间缓缓流逝。
他……最后是怎么去到海中的?
那些触手几乎是争抢着把他拉扯进了冰冷的海水,看上去粗壮有力的触手却绵软而无力,仿佛在腐朽的边缘挣扎,甚至连迟钝的嗅觉都捕捉到了令人作呕的腐坏与焦臭。
它们被太阳湮灭了。
扎卡利的本能笃定地说着,而他自己却被疑问激地皱起了眉头,习惯性地想要伸出手——
他感知不到自己的双手……甚至,所有。好似他整个人就只剩下了头颅,其他的肢体都干脆利落地脱离了大脑的控制。
他低头,看向了毫无知觉的躯干。
这个破破烂烂的身体几乎全部都浸泡在腥甜粘稠的ye体中。胸口,一根近乎透明的管道的触手扎了肋骨,正有慢悠悠地向心脏输送着红得近乎发紫的ye体,又有另一根从心脏处连出,带走黑红僵硬,甚至还带着某种难以言明的碎块的浊ye。更有有另外一根触手饶过脖子,戳进了后颈,明明看不到,扎卡利却清楚地意识到,它连接着最靠近大脑的那块脊骨,掌控着他的神经。
他的下体依旧保持着被巨大的rou块进入的样子,部分内脏显而易见已经被掏空的腹部被卵和rou块高高顶起,配上扎卡利纤弱扭曲的四肢,他看上去像是骇人故事里的异形。已经骨折的双腿和双臂被触须向外拉扯,小臂和小腿都被吞没在了弹动的rou块里,那些触手在扎卡利的皮肤各处蠕动,舔舐,在ye体和rou体的间隙里游走,它们亲吻着那些或新或旧的疤痕,还有那些被海水泡的发白的伤口与皮肤下有些骇人的淤青。
为什么,会是这样?
【它们将变成你想要的模样。】
那个声音似乎是嗅到了他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