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夕要做上机训练,需要穿盘古巨兽的驾驶服,那身衣服穿着非常麻烦。严岳没跟着虞夕进屋,和鹿谨言在走廊里面等着。
鹿谨言看着跟前紧闭的房门,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没头没尾地跟严岳说:“标记他的那个Alpha不行。”
严岳没太明白这话的意思,道:“行不行的也轮不到你说啊。人家虞夕自己喜欢就完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你了解盘古巨兽吗?”鹿谨言突兀地问:“你对于机甲的了解有多少?”
他这句话问得非常奇怪,严岳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知道什么。但这会儿走廊里没有别人,也就压低了声音回答:“不就是打那些虫子用的。在‘第一次接触’时期,我们一直处于劣势,大型战列舰和地面机械化部队在喀索斯虫群的高机动性面前显得笨重和脆弱;胶着战打了两百多年,有的殖民星球上资源迅速耗空。机甲项目经过层层试验和审核才被投入战争,并且很快就获得了显着的战绩。主脑系统无法靠克隆人和仿生人来进行匹配,需要真正的‘人类’;而主脑契合度越高,机甲的机动性就越强……不是,我跟你做近代军史科普呢?你问这个干嘛?你自己驾驶过你不清楚吗?”
鹿谨言垂下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抬起眼看着严岳,问道:“那你知不知道驾驶机甲的副作用?驾驶机甲是有副作用的。”
这话让严岳想起一件事:他其实和虞夕在五年前见过;那会儿他刚刚退役,回地球的中途于木卫二转机,并且做最后一次身体检查。那个时候他刚下飞行器,就远远看到很多地勤人员在朝着一个方向飞跑过去。他朝那个方向一看,便看到一架足有二十多层楼高的机甲,机甲的涂装是无比绮丽的绯红色,可这会儿所有的轴承处都迸发出电火花,并且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弯折。还没等严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东南方向的冰原上有一架体型更大些的机甲飞快驶来。机甲深蓝色的涂装在朝阳下依旧呈现出死气和沉重,那架机甲几步就冲到了已经失控的绯红色机甲跟前,两扇呈翅膀状的机翼边缘锋利如刀刃,旋转切割之下,顷刻间便撕裂了绯红色机甲肘部的承重轴承。下一刻,深蓝色机甲的自身后的武器架中抽出一柄窄而长、却没有护手的剑,剑身浮着层隐约的电光。深蓝色机甲的动作快得完全不像是几十层楼高的庞然巨物,它灵活地半蹲下身,挥剑斩断了绯红色机甲的膝部轴承。绯红色机甲顿时像泄了气般颓然跪倒,发出轰鸣的声音。
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发生如此变故,就算是刚经历过噩梦般服役的严岳也深感惊愕。男人远远地看着几架巨大的医疗机和工程机迅速就位,工程机上抛下几条滑索,勾住绯红色机甲的头部主控舱,将它和机体分离,带向远方。
一场意外好像已经过去,严岳看着那架依旧伫立在原地、背对着自己的机甲,悚然和不安却依旧萦绕在他的心头。严岳深知这些事和他毫无关系,他应该早些去委员会直属的体检机构报道,早点结束一切回到地球,从此过上无忧无虑安稳平静的生活。可尽管他这么想着,脚却像不受控制一般地钉在那里,迈不开半步。
他认得那架倒下的机甲。他看过资料,还在奇美拉训练营里的时候就看过资料:来自海上邻国的机甲,现存仅剩的第五代天照,代号“辉夜姬”,曾经创下连续九次在四线殖民星球成功戡乱的记录,在短暂的退役后,被添加了医疗系统,现作为后勤机继续在太阳系内进行服役……严岳想不通,这样的一架作战经验老道的传奇机甲,怎么会突然失控呢。
深蓝色机甲依旧不动如松地站在那里,它已经收回了长剑,原本平直展开的机翼也正在缓慢收拢。严岳又看了它一会儿,最后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端倪,便强迫自己转身,准备前往体检机构。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巨大的震动陡然传来。严岳在一片飞行器的警报声中回过头去,只见滚滚烟尘从深蓝色机甲站立的地方气势汹汹地向着停机坪的方向扑来;而在透过浓烟隐约可见,那架深蓝色的机甲已经跪倒在地。
巨大的恐慌蔓延到四肢百骸,严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飞快地朝着那架机甲跑过去。奇美拉计划的改造让他奔跑腾跃的能力都远超人类生理极限。将那些地勤人员和医疗兵远远甩在身后。
他终于看全了那架机甲。和常规机甲不同的是,深蓝色机甲的面部装甲是由一整块银色的平滑金属构成的,冷冷甲光下,竟然是如庙堂中佛像般的似人面孔;深蓝色的光学镜头现在略显暗淡,由于做成微阖凤目形状的镜框的缘故,却更显得有种悚然的悲悯。严岳仰头看着那张巨大的面甲,凉意从尾椎一路顺着脊柱攀爬。他抖了抖嘴唇,声音都被堵在了喉管里,血rou模糊地拖磨出字眼。
“琉……琉璃。”
他喃喃念道。像是在诉说一个随时能破掉的残梦。
那天严岳在医疗队就位之后,便逃一样地离开了事发现场。他魂不守舍地去做了体检,甚至连胸口处安放的为期五年的定时炸弹被更换成一枚新的时,都忘了提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