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进这县城不到半个时辰就被盯上,应该是从城外就已经被尾随了,之所以进城后被你发现,应该是城内状况复杂就跟得更近了一些。顾某自诩比你的功力要强上不少,一路上乃至现在都未曾有过察觉,对方应该是个高手,或者至少是个有极高隐匿功夫的人。此外,不排除对方不只一人的可能,方才对离开的你派遣的跟随者低估了你的实力从而被你发现,那尾随我的……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最安全的距离,伺机而动。”
“……为了你的钱吗?”青年见顾谦九状若无意地掀开窗帘看向车外,终于开了口问到,声音里有点干涩让顾谦九觉得青稚。
顾谦九笑:“也有不少数要我的命。”
说罢从车厢壁的暗格里取出了一把短刀递给青年:“遇到你时,你随身携带的。”
青年看了顾谦九两眼,然后将没有任何特征性标志的短刀双手接过。
“当然,万事万物奇诡难测,也不排除你身上有什么我没见识过的东西,又认识着一些我不能理解的行止古怪的人,你口中跟踪你的人目标只是你一人也说不定。”
青年拔出短刀仔细打量完,抬头问:“要做好被袭击的准备吗?”
顾谦九回视他道:“有备无患……或许只是个觊觎你美色的登徒子尾随了你呢。”
青年刹时讶异,这个他真的没有想过,但随即又觉得顾谦九一定是有意就这个问题戏弄自己而已,毕竟他还是知道男人一般都喜欢女人的,而且自己并不像女人。
手中的短刀吹毫断发,是一柄利器。青年也没问顾谦九难道不怕到时腹背受敌之类的话,敌人的敌人才是朋友,顾谦九是不是自己的敌人尚未可知,至少目前看来总比来路不明的尾随着更具有善意。
顾谦九继续道:“对内力的掌握有几成了?”
“五成。”其实是七成。
“那就作七成算吧。”顾谦九道。
只是对内力的把握而已,先前已经教过对方了,说五成把握实在太低,以对方对自己的戒备,降低两成而隐瞒实情是较为合理的推测,如果说真有什么难的,也只在于功法的重新拾起,倘若知道对方以前习的哪套功法倒还好,麻烦的是要重新学习一套不熟悉的功法,这也是顾谦九放心让他拿刀的原因,给他只是做自保用。
就这样,顾谦九阖眼安神,青年则拿着手中的刀希望能从中看出什么信息,两人一路保持着较前一天更淡漠的态度直到天色完全擦黑,哑仆在顾谦九的吩咐下将车停在路旁。
青年跟着顾谦九下车,见哑仆去林中拾木材似乎打算生火,随即走到坐在一边石头上似乎又在静坐凝神的顾谦九,犹豫了一下道:“我能驾车。”他看了两天,觉得自己能掌握大半。
顾谦九睁眼,抬头看他,道:“我也会驾车。”
青年知道顾谦九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只是故意不接那茬,所以继续补充:“我们不直接连夜赶路吗,快的话一天一夜也能到城里吧。”到了城里,任何人无论做什么总还是要避忌一些。
顾谦九挥手示意他坐在自己旁边,青年犹豫片刻还是坐下。
旁边哑仆的火已经点燃,橘黄的光映得林中人在夜晚的春寒里得到回暖。
“先前推测你口中的人应该是在县城外就跟上了,至于什么时候跟上的,多半就是在人多眼杂的客栈里。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如果对方一直拿不准什么时候下手,那就帮他做决定。”
“你想引诱他们出手……”青年懂了顾谦九意思,道:“有胜算吗?”
“如果他们想要对付的是我顾谦九,那胜算就大了。”
青年不太懂他这话中的意思,想问如果目的是自己呢,但转头看了顾谦九悠游的神态,便不再开口。
哑仆将携带的陶锅架在篝火上,水沸后放进一些干粮和调料,没多久便有香味传出,再次沸水后盛进碗里端到顾谦九面前。
顾谦九示意给青年,同时道:“尝尝吧,很简陋,但是哑叔总是能做出不错的味道。”
青年道谢端过,能看见碗里只有一些rou干和像是面饼块的东西,汤入口让胃为之一暖,馥郁的香味在口中充斥。
青年抬头向哑仆道谢:“很好喝,谢谢。”
哑仆便朝他点头作为回应,继续端来一碗给顾谦九。
等二人吃好,哑仆已经收拾好了车厢,顾谦九让青年去睡。
“顾公子你呢?”
“就在这儿。”顾谦九指指石头。
青年想说自己可以睡外面,或者一起睡在车内,里面足够宽,但是下一秒终于意识到,对方对自己也是有防备的,而且一直存在。思及此,他便不作推脱回了车内。并没有睡,而是如顾谦九一样入定调息,以求提高对内力的把握。
顾谦九走离马车远了些,黑纹更少一些的海东青从林间的不知哪处飞出,停在顾谦九肩上,脑袋在他脸上亲昵蹭蹭。顾谦九伸手让其改停在自己手臂,另一手取下它脚上的信纸打开,只是些例行的简单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