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走走间,冬季的第二个月份在车马声中悄然而逝。
霜月的第一天,经验老到的木·真掐算好了时间赶到了临德郡王的封地——曙嗣。曙嗣在羽京东北的郊区,安居于数座小小丘陵之间。几曲溪流蜿蜒在村落小屋之间。数片果林掩映了茅屋酒肆。
郡王府在一干乡间小村的簇拥之下静静躺卧于一带水脉边。白墙黑瓦的砖木结构外面用白色的石条堆砌了院墙。矮矮的,敦厚的。
几个褐衣的宫人站在大门口观望着。远远看到权家的车马行近,他们都欢呼起来。几个人跑上了前,牵马拉车。几个奔去了里面。一声接一声的通报一进一进地传进了府邸深处。
临近的村民乡邻看到是权家的车子都主动地上前来。一些盛了时令水果和蜜枣腊rou之类的篮子也被热情地送上了车。
木·真轻车熟路地委婉谢着乡民们的厚意,一边悄悄地记下他们的名字。因为常年的来往,这几个村子里有几户人家木·真可是熟稔得很。等待会儿安顿停当,他便要照着规矩回访这些人家。虽然不会给钱,但至少要送去一些七情都的特产作为回馈。
这边木·真在忙着,那里郡王府不是很高大的大门大开了。两排的仆役罗列整齐地迎接着少主人的到来。
因为辈分的关系,老管家树一直称呼权为“大少爷”。如今大少爷领了几个少君一起来了,树不禁抹着眼泪在心里暗自悼念自家过早离世的二少爷。“要是二少爷如今还在……”这样的假设他不敢当着权的面说,在自家郡王面前更是不能提的。所以很多的话,这个老人也只能咽进肚皮里,强装着笑脸。
“大少爷今年来得真早,”树引着权往内院里走,一面唠叨着,“郡王爷还在算日子呢。说今年大少爷刚结婚,怕是会晚点来的。”
穿堂过院地往里面走着,周围越发安静起来。几棵冬树上覆了雪,被风一吹,簌簌地往下落。这便更加平添了一份宁静。
权对于老管家的唠叨悉数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了。相同的话往年也都说过。就是今年自己那边大喜连连,君上这院子里却依然冷清。权的心里很是有些过意不去。如果把老管家的话再听个真切,怕是要忍不住落泪了。所以,只好装作不在意。
一处就水的暖阁前,几个侍女早打了帘子恭迎权的到来。
权略略弯腰跨进了暖阁。
屋子里的摆设还和一年前的一样。迎面的一个暖炉里炭火烧得旺旺的。满室的檀香味儿既不浓腻也不轻飘。地上照例铺着山羊绒的地毯,是清都赏赐的贡品。第二进的帘子是手工绣制的宫纱。掀开帘子,权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矮几上贡着的一把新月刀。
那是权的父亲生前最后用过的一柄刀。虽然不是什么传世之物,年深日久倒也依然锋利。
权跪下去朝着刀磕了个头,然后才转身朝右手边软榻上的人行礼。
“君上安康,修宜今年又来打扰您了。”
临德是个纤细的人。他完全没有秉承其祖上军人的体质,甚至连母系皇族那里的血缘都一丝看不出来。他长得并不英俊,也一点都不漂亮。摆在一大堆的皇亲贵胄里,他一向是最平凡的那一个。只是,他的气度很是雍容。一个郡王该有的仪态、学识和谈吐他都有,甚至,过了。
给他启蒙的老师是白鹿山的山主。他对临德的赞叹只有一句话,“他不止是一个郡王。”
可最终,临德只是一个郡王。甚至于在死掉了孩子和丈夫之后,他曾经高朋满座的府邸也变得门可罗雀。
临德抬了抬瘦可见骨的手臂,示意权起来说话。
权走过去,坐到了临德榻上。
“你那几个新人呢?怎么没带来?”临德问。
权轻声道,“怕人多了,您被吵得头昏。他们另外安顿去了。”
临德莞尔一笑,“什么话?总是要见面的,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一旁侍立着的安嬷嬷插口笑道,“是呀。郡王爷盼了好多日子了。从您写信过来说要带着他们来给郡王爷磕头开始,我们郡王爷就开始盼着了。”权赔罪道,“那倒是我的不是了。我马上就去叫他们过来。”
树在一边笑了拦住他,“我早知道王爷的意思了,所以先您一步传话过去了。现在怕是快到了。”正说着,外面果然响起了脚步声。
权想到无法动弹的子归,紧赶了几步出去接人。跑到外头,却只见两个宫人用软轿抬了子归和其他几个人一起过来了。权抱过子归,嘱咐了一声“安静点”便带了暖儿他们进了屋子。
临德已经撑了身体坐起来,脸上是期盼的笑容。
权抱着子归跪了下去。暖儿几个鱼贯而入,分别跪在了权的两侧。
最后一个进来的断很是稀奇地朝榻上坐着的临德看了一眼。而临德却在看到断时脸色一僵。
“儿子带着几个新人过来拜见君上。”权说了一句。暖儿几个跟着朝临德磕了头。断虽然好奇,但也有样学样,没有闹什么笑话出来。
“他是暖儿,当年父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