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霖看着看着就睡着了。50多人的班级静悄悄的，即使在五楼也能听到小花园的蝉鸣，电风扇开到了最大，把教室里的空气搅成一团，窗外吹来的也都是一阵又一阵的热风。陈霖睡得模模糊糊的，以为自己趴在家里的书桌上，把自己的裤子卷到了膝盖处，校服领口的三个扣子也全部解开，露出了自己的锁骨，白瓷似的。
“啧。”吴鲸稍稍偏过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晚自习第二节下课了，陈霖还没有醒，葵姐把吴鲸叫到了办公室，跟他谈起了签协议的事情。
“怎么样，你想好了吗？你现在的成绩在年段1000多人中排70多名，如果你想考八中，肯定是能上。但是咱们学校的高中部今年要改革，签了协议进来后，要重点培养优生，像你这样的签了学费全免，成绩好的话还有奖学金可以拿。老师是真的希望你能留在本部，你回去和你妈妈好好说一下，要是可以的话明天下午放学后来把协议签了，顺便我也好好跟你妈妈聊一下，毕竟初三了，中考也是一件大事啊。”
“嗯，谢谢老师，我会的。”吴鲸点了点头，用手轻轻扶了下眼镜。
“好，这里几张宣传单你先拿去，回家后给你妈妈看看。回教室复习去吧！”葵姐喝了口水，拿着水杯去了茶水间，走到办公室门口又回过头说：“你回教室的时候把陈霖叫醒了，让他去教室后面站着清醒清醒，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嗯。”吴鲸把宣传单折了折，放进了裤兜，走回了教室。
陈霖又换了个睡姿，只露出了毛茸茸的脑袋，耳朵压在手肘上，泛着红。
像冰糖草莓。吴鲸心里想着。他甚至有点想躺在陈霖的腿上看看他。
“该起来了，葵姐叫你最后一节课站在后面上。”吴鲸大力地揉着陈霖的头发。
“唔！CaoCaoCao！葵姐真烦，都最后一节就下课了还这样。”陈霖大概是有点起床气，满脸的不爽，踹了把椅子，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站到了教室后面。他的脸上还是红红的压痕，撩起的裤腿在走动的时候滑了下来，规规矩矩的卡在球鞋上，只是纽扣还是没扣上，大大咧咧地敞着，露出了少年的清晰的锁骨，隐约还能看到一条细细的银链子。
半个班的女生都借着聊天，偷偷地转过身子，悄悄地瞄着他，有的还用小扇子挡着嘴，小声地议论着陈霖。
陈霖对此并不知情，他站在后面，借着前面坐着的同学挡住了自己，悄悄登上了微博，发了条：“好讨厌晚自习，Cao，初三快点结束吧，烦。”然后返回主页面，悄悄带上耳机，听起了英文歌。他随着节拍晃着身子，看着班里同学们都在刷题、写作业，第一次觉得很焦虑很烦躁，大家好像都在朝着既定的方向走，而他的路灰灰蒙蒙的，虽然知道自己再烂也会留在本部，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头，那是被他爸安排好的，不是他自己的。
放学后他没等吴鲸，自己拿着手机就走了，他也没回家，直接去了小区后门的烧烤摊，点了一堆吃的坐在路面的椅子上，边吃边刷QQ和微博。他的QQ好友很多，一半以上都是外校的，陈霖在外校吃得很开，每天都有一堆人加他，男的也有女的也有。男生加他是为了问他改装车和打架的事，女生加他是为了告白。他象征性的回答了那些人，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不耐烦。点开微博，5条私信，10条评论，24个赞。他也没点开看，只是又习惯性地看了看“用户50592201”，她发了一条新的微博：“你先走了。”然后配了一张图，是路灯下的斑驳的树影。
陈霖觉得这人还挺艺术的，于是点了个赞，把手机屏幕关了，塞进裤兜里，拿着没吃完的烤肠和白果，慢慢地踱着步，走了回去。小区好像欠费似的抠门，夜里特别的黑，突然从草丛里冒出一只nai牛猫，呼噜噜地绕着陈霖的脚，陈霖一开始没注意，还以为是只大老鼠，小声地叫了一声。
“啊，是猫仔欸。差点就踩到你了。”陈霖小声叹了口气，用鞋背蹭了蹭猫仔的小肚子，他觉得好烫啊，猫仔的体温好高，但是他觉得很舒服，这么一个夏天的闷热的夜晚，连空气中都夹着汗味的夜晚，他没由来地觉得很舒服，蹲了下来，把还没吃完的烤肠放在猫仔的嘴边。猫仔没理他，又蹭了蹭他的小腿，摆着步子又走进了草丛里。
“切，用完就走，小白眼。”陈霖随手把烤肠扔进了垃圾桶，拿着钥匙开了门上课楼梯。
他家住在四楼，401，一间120多平米的房子，他打开门，打开灯，回到房间就直直地躺在床上。阿姨做完午饭，洗完衣服，把夜宵放在冰箱里就回去了，平常他都是一个人在这，只有节假日才会回市郊的小别墅，和他爸住一起。爸妈在他小学就离婚了，这房子是方便他上学买的，一点人气都没有，对他来说和80一晚的快捷酒店没什么差别。
陈霖坐了起来，打开了空调，把温度调到了23度，他脱下裤子放在床头柜上，他打算明天还穿这件，说不定猫仔闻到他裤子上的味道还回来找他。会吗？他在心里小声地问自己，然后微微地笑了一下，脱了衣服，进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