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去岁出了两起贪渎大案,一起是陈国公的门下涉嫌贪污茶税,贪墨银两甚巨,抽丝剥茧顺藤摸瓜的查到陈国公的一个外甥头上,这陈国公快刀斩乱麻的大义灭亲了。
一起是永嘉城的官府克扣百姓,心狠手辣,丝毫没有为人父母官的慈悲心,被当地百姓写了万民血书,一路千难万难的才到淮陵告御状。
所以从前些日子起,朝堂上就在讨论要清查税务,盐税铁税是国家税务的重中之重,项目繁杂,查起来危险艰难,方方面面都需要顾及,所以朝堂上争辩良久,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出什么章程。
“世子要知道盐务可不是光有心就可以做好的。”乐秋水看着这个年轻人,不免有些想笑。
他能猜到这个世子这次毛遂自荐的原由,在裕王府里觊觎他世子之位的人不少,偏偏自己又没有什么能令人信服的功绩,裕王的病又一年重似一年,所以开始着急了。
谢卯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的回话:“回陛下,微臣知道,只是微臣母家是在盐道上做官的,外祖也曾跟微臣讲过巡盐要务,再加上微臣身份还算合适,因此来自荐。”
“可有人比你更熟知盐务,比你的身份更贵重。何况此事事关重大,岂能由你一番自荐就定下,岂非太草率。”乐秋水向世子挥了挥手,示意他起身回话。
那谢卯可能是跪的太久,起身之间行为有些迟缓,“陛下,微臣并不是想主导巡盐之事,只是想作为副手,在其中历练历练。”
“既然如此,寡人会慎重考虑的,世子先行退下吧,巡盐之事还没有商议出结果,世子且先宽心。”乐秋水说了一番看似无用的话,就看这个世子是否聪明。
谢卯来这趟倒是点了点乐秋水,裕王病重,如果没什么意外可能就是这两年了,如今裕王府当家做主的按理说该是这个世子,事实却是,谢寅寅,世子,以及裕王妃一起做主,还有几个兄弟在旁边窥视。
这个谢卯要是真有本事的话,乐秋水觉得自己不妨扶他一把,要是不堪用的话,那裕王一辈子努力耕耘,把自己累病了,就剩下诸多子女,选择多的是。
日子在争执盐税之事中过去,许多人选被推举到他面前,都是朝堂上的派系举荐出来的自己人,闹得他头疼,再仔细盘算一下距离主神规定的一月之期就剩下十余天了,所以他决定再使使劲。
前两天他又让李云去找了些话本,他发现上次的话本里,有两出男子恋情的本子写的不错,就让李云多注意注意。
是夜,琴香水榭里点着几只烛火,映照出一片昏黄幽深的灯光,一个人临水而站,看不清衣服样式,只能看出这个人长身玉立,背脊挺拔,水榭两旁栽种的花自矜的散出香气。
乐秋水对这样的气氛很满意,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料想那贺知深看自己应该也是越看越好看。
不久他听见身后有稀碎的脚步声,转过身来,看定,只轻轻说一句:“贺卿你来啦,一路过来可还好吗。”
那贺知深只愣在原地,然后怔怔的看着他,等到乐秋水出声提醒他才回过神来,然后藏在夜色中的耳朵就显露出点点红晕。
只是在月亮柔和的光线下,乐秋水也看不分明,看到他愣住了,乐秋水就当自己表现的还不错了。
“草民一路过来都很好,就是不知陛下深夜宣草民前来有何要事。”贺知深一步一步的走近,动作间已经比前两回见面时大方自如了很多。
“也无什么事,就是今日十六,月色浓烈,想让贺卿一同看看。”乐秋水向他示意往水榭外的水面上看。
水面上波光明净,今夜明月光辉遮蔽群星,它的光辉从天幕倾泄在湖面上,整个湖面被镀上一层光亮,湖面中央还拓印了一轮明月。
贺知深点头道:“是很漂亮,草民很少看见这么美的月色。”
刚刚得人称赞的月色,还未来得及得意,就有一阵风吹来,原本明净的波光顷刻间变成粼粼而动的亮光。
被宣诏而来的贺知深衣着单薄,秋日里虽然白天不冷,但夜间的凉意也不是单薄衣衫可以抵御的,更何况还有从湖面上来的一阵风,贺知深很顺理成章的打了个冷颤,然后抱住双臂上下搓了搓。
这个时候乐秋水动手去拿一早就预备在旁边的披风,披风这个点子是李云提的,就算贺知深用不上,自己也可以披上。
乐秋水从贺知深身前给他披上披风,然后看着他:“贺卿衣衫如此单薄,未免着凉,一会就由寡人送贺卿回去吧。”
月光照进乐秋水看向贺知深的眼里,让人分不清温柔深情的是他的眼神还是天边的月光。
贺知深今晚第二次呆住了,他呆呆的看着那双眼,然后点了点头。
“贺卿给寡人抚琴吧,这么好的夜色,寡人还带了酒,若没有贺卿的琴音那得多遗憾。”是的,乐秋水连琴都带了,万事俱备,只欠贺知深来。
当夜更深了,乐秋水送贺知深回到寻妙阁的门口,然后再他的坚持下,由他目送贺知深进屋。
贺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