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瑞集团总部,灯火通明的三十三层,人影寥寥。
“哎呀,都十点多了,迟总裁怎么还没走?”最后下班的保洁阿姨手拎簸箕好奇地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的身影,忍不住就想絮叨两句,“年轻人,自己的身体自己要小心撒,公司再赚钱,身体弄垮了不划算了呀……”
“嗯。谢谢王姨。”那人抬起了头,温和一笑,眉眼都熨帖地浸在暖光里,“我再等会儿人,马上就回了。”
王姨收拾好工具,嘴上仍是八卦个不停:”这个点等人,是在等女朋友吧?我来上班的时候还看见下面新开了个咖啡厅,八八折哦,咋个不去那里等嘛,这一层也再没个人,凉冰冰的……”
迟青鹤笑意敛去,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不是女朋友。”
“啊?”王姨没察觉到迟青鹤突然的情绪变化,只当年轻人害臊,也不再问,收拾好东西就走,还不忘叮嘱迟大总裁走时记得关灯。
电梯“叮——”地一声上来,王姨差点和迎面出来的高大男人撞了个满怀:“这么晚了还往公司跑,现在的年轻人呦……”
唠叨声仍然争分夺秒地从背后未关的电梯门中挤出来,那男人的脚步却丝毫不见停顿。
王姨一走,三十三层又恢复了静谧,迟青鹤微叹了一口气,关上了电脑,收好了文件,长腿交叠地坐在干净的办公桌后,不知在想些什么,室内绿植微微卷曲的须jing乖巧地低垂在他身侧。
傅叶行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桌面上往日堆的小山般高矮起伏的文件一扫而空,显得明净宽阔。
那人修长的身形倚坐在那把他亲自挑的办公椅里,白皙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捻弄着手边的jing叶,听见门响,转过头来朝他一笑。
“十点五十五分,傅大律师,你迟到了。”
傅叶行静静的握住腕表,薄唇开合:“我答应你的是没有意外情况的话及时到,刚才麟江路上有一起突发交通事故,我临时绕了路,所以迟到不成立。”
迟青鹤“啧”了一声,懒洋洋地起身倒了杯水放在傅叶行面前,“傅律师还真是较真,我要是不信你这套说辞,你是不是还能提交一堆证据给我看?”
傅叶行当真欲取手机,迟青鹤简直头皮发麻,匆忙按住他手腕:“我是来找你说正事的,随时取证这一套还是留着给你对家吧。”
傅叶行丝毫不受迟青鹤无语的眼神影响,只是抽回了自己的手腕,在他对面坐下,嗓音一贯的清冷:“什么正事,迟总说吧。”
“咳咳,也没别的……”迟青鹤纠结了几秒,抬头露出一个昳丽的笑,“就是想和你复合了。”
傅叶行挑挑眉,意料之中的几秒寂静过去,一双黑眸中的凌厉竟消散了许多,唇边逸出一丝浅笑:“想复合?”
迟青鹤点点头,眉眼间带上了几分少见的神色:“还是你以前的规矩,不公开秀恩爱,不发圈不合照,约会去国外或者隔壁市,如果被发现了就分手。”
傅叶行倒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拒绝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变成了:“为什么?”
迟青鹤早知他有此一问,今天准备了一天也只为了答他这一个问题,但这会儿暴露在傅叶行犹如审度物件的赤裸眼神之下,竟还是有些不知如何启唇。
眼看着傅叶行长指叩桌催促,他只好半开玩笑道:“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怀念傅律师你的床上功夫了呗。”
傅叶行略诧异地扫他一眼,两人在一起三年,迟青鹤极少会这样说话,就连两人床事上调笑也需得他哄着好久方能开口说两句,再逼得狠了就只会呜呜嗯嗯求着他慢些了。如今虽然显见得是开玩笑,但也让他有些意外。
回忆向来最无用,傅叶行很快就回过神,笑不达眼底:“当年你执意要走,我给你三个月时间,承诺三个月内你后悔了可以随时回来找我,你不屑一顾。到如今,两年零三个月,给你的期限早就过了,谁会在原地等你?迟青鹤,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迟青鹤不惊不怒,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会这般答,只是身侧攥紧的手指略略发白,他缓缓摘下金丝眼睛,五官最是温和无害,说出的话却生生截住傅叶行想离开的脚步:“既然不在原地等,那为什么这两年你换的男朋友每一个都像我?”
这种话无异于赤裸裸明晃晃的告诉对方“嘿!我在监视你呐”,傅叶行的不悦如chao般上涌,被他悉数压了下来化作唇边刻薄一笑:“那你知道,刚才进来时如果是我爱的人坐在那张桌子后面问我为什么迟到,我会怎么答?”他眼中的讥诮毫不掩饰,“我只想一吻赔罪。而不是甩出一堆冷冰冰的证据来证明路上真的有车祸。”
迟青鹤闻言只是抿了下唇,傅叶行的话像不够锋利的石子浸在数重冬雪中,看似激不起他七情六欲半丝涟漪,其实只是名为“恼怒”的恶鬼披上了“沉默”的假皮,促他也扮一回傅叶行般的理智者。
“既然这么说,那傅律是真的不考虑和我重新在一起了么?”迟青鹤尽量控制着发抖的手,含着笑开始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