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严岳琢磨着以当时那种微妙的氛围来看,按照鹿谨言那种死皮赖脸没羞没臊的秉性,再加上鹿谨言都已经快要贴到他后颈腺体上的嘴唇来看,他们之间理应是得再发生点儿什么的;但无论发生什么,绝对都足够叫严岳回想时恨不得把自己再扔回去和领主一起待上五年。于是严岳便觉得那天白麒的内线呼叫虽然方式诡异,可实在是来得太及时了。白麒不愧是让严岳当妹妹看待的人,白麒能够帮助严岳在脑子混沌之际做最后的挽尊。
白麒的内线通讯是直接黑进来的——就在那种暧昧而危险的安静中,远远地在茶几上响起。甚至都不用严岳去手动点接听,她的声音就已经从通讯器里传了出来。且不说鹿谨言吓得手一抖,就连严岳也不禁觉得太阳xue突突地跳着疼。
“希望我没有打搅到你们,”白麒的声音里根本听不出来半分歉意,“我就是来特别通知你一下,三天后我们去新基地。”
严岳把自己从鹿谨言怀里挣脱出来——青年在白麒声音刚响起来的时候扔了筷子,整个人扑到了男人的后背上,紧紧地把他箍进了怀里。他们本来就离得很近,这样的动作更是叫鹿谨言的呼吸都不可避免喷洒在了严岳的后颈上,shi热地压在腺体上;青年现在还有点气喘,像是只被踩到了尾巴的动物,如临大敌龇牙咧嘴,一副随时准备和谁拼命的样子。
严岳拍了拍鹿谨言紧绷着的手臂,他感觉到青年的胳膊在微微颤抖。
白麒那边有吃东西的声音,听起来倒很是闲暇:“严岳你听见了吗?我跟你说话呢。我不是真的打搅你和你的Alpha了吧?你们在忙?”她说着调侃的话,可惜语气还是没什么变化。平添几分难言的诡异。
严岳把鹿谨言刚才扔了的筷子捡起来,叹了口气:“你……你非得这样通知我吗?”
白麒无所谓地哼了一声:“我也是刚刚知道的消息,就想着第一时间告诉你。又担心你在忙,没办法及时查看消息,就只好这样啦。现在你也知道了——接下来的时间你自己安排吧。对了,祝你和你的Alpha相处愉快。”
白麒飞快地结束了通讯。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鹿谨言突然瞪着通讯器叫唤起来。青年平日里说话,嗓音其实算不得尖细,可若是他的的确确被惊吓了,声音也并不比那种叫做“尖叫鸡”的减压玩具强多少。
“我Cao!她这是心虚了吗?!她还知道心虚?!我Cao!她居知道心虚是吗?!”
严岳有点怜悯地看了一眼扯着嗓子嗷嗷的Alpha,好心地解释:“她只是懒得再说话。”
鹿谨言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嘴巴张了张,暂时没发出声音。
严岳赶紧把他拽到电热锅前面:“rou熟了。闭嘴开饭。”
白麒说的转移时间是三天后,那么如果严岳明天就带着鹿谨言回去一趟,在时间上是很富裕的。他们甚至还有时间在鹿谨言参观完那个艺术区之后再回去严岳家里看看,也许他们还可以住上一晚,严岳有点想吃明火做出来的东西了,而不是电热锅——电热锅做饭的味道总是差了些。虽然严岳不怎么挑食,但是严岳能吃出来那些细微的差别。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严岳自己否定了。
他不应该再回去了,尤其是那个“家”。
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他们熟悉的一切,去到未知的地方。甚至可能会离开这颗星球。严岳曾经在离开家的时候想自己也许再也不会回到这座城市,而他现在则开始想若他离开,大概也不会再回到这颗星球。可即将要离开自己熟悉的一切的严岳,却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牵挂。他回想自己住了五年的城市,他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在离开前必须要去看看的地方和必须要去见一见的人。他甚至无法把那座城市的轮廓在脑海中拼凑出来。他能记得门口的行道树枝干繁茂,可具体是什么树种严岳却记不得;他也能记得常去的那家酒吧门口很难停车,可收停车费的中年人长了什么样子严岳却记不得……在过去的五年中严岳并非离群索居,他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在那座城市里像一株树木般扎根,他觉得自己已经融入进去了。
可现在严岳觉得有点不确定了——鹿谨言尚有离开前想去的地方,可他没有。他不但没有想去的地方,也没有想要见一见的人。
也许他自以为的“熟悉”也没有那么的“熟悉”。
于是严岳想一想鹿谨言提出的要求,便更加地、理所应当地变得宽容和体恤,比最开始刚答应下来的时候还要更加宽容和体恤。他需要更多的人或者事物叫自己产生一种归属感,寄托在其他人身上的归属感听起来也许荒诞,但严岳切实地需要这个。
他需要证明给自己一些东西,比如说他有自己的生活和家,比如说他曾经做回过一个“普通人”,比如说他还是活着的——他活在地球上,活在还算安逸和平的年代,活得像个正常人。
第二天一早严岳就带着鹿谨言去了机库。办手续比他想得更简单,可能是了望者的特权在这里依旧适用,但也可能是白麒提前打过招呼——总之当太阳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