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开头呢。”
“这十几年来,每一天他都在后悔,但是在最后他才明白了人就算再后悔也没有重来一说。”
唰…
大雨倾盆。
祁杨撑着伞站在一块墓碑前,这里是一片公墓,这块墓碑只是其中毫不显眼的一块,但上面的照片却让祁杨感觉到了一丝熟悉。
哪怕是分别了十几年,那种熟悉的感觉还是让他一阵心悸。
郑律师也撑着伞站在他旁边,雨水无情地从他们的伞面上冲刷而下,用力拍打伞面的声音汇成了一曲特殊的乐章。
“他怎么死的?”
“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敌方军队给引到了地雷区…尸骨无存,这里也只是个衣冠冢。”
祁杨顿了顿,单手去衣兜里掏烟盒,但什么也没有掏到只好放弃。
“他原本是不想告诉你们的,但我认为你们有知道的权利。这家伙太喜欢所有事一个人承受了,又不会说话,到死也没能回来看你一眼。”
“回来又有什么用,当初是他说走就走。”祁杨的声音有些冷硬,在这大雨天也冷硬得刻骨:“可能他根本就没想过他还有第二个儿子吧。”
“他当初带祁飞离开你们也是有原因的,不知道你的母亲有没有对你说过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不过我想应该是没有,那个女人是不会愿意把那段往事重提的。”
“这很重要?”
“说重要也不是很重要的事,这关乎着祁飞为什么生出来是个智障,而祁臣会第一时间把他带走。”
“……祁臣他原本也有个哥哥。”
“而那个哥哥也是智障。”
祁杨愣了一下,随后目光惊异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他们出生在非常贫穷的地方,一出生就被父母给卖了,后面俩人被一支自卫军给看重,带到军营里养了起来。”
“祁臣是个正常孩子还很聪明,所以得到的关注就要多一些,他那个智障哥哥却因为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备受欺负。”
“如果不是祁臣一直护着他,他可能早就被那些军人给弄死了,但祁臣却一直没有放弃他的哥哥,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他,甚至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口吃的也要分他一半。”
“对他而言,他的哥哥虽然是个智障但也是他唯一的家人,无论多么艰难,他也必须守护着自己的家人。”
“只是后来,当他们长的足够大了就被推上了战场,祁臣活了下来,但他哥哥却因为没有躲过敌军的攻击不得不截肢。本来就是智障,后面根本无法行动。”
“祁臣为了救他哥哥背着他连夜跑出了军营,但即使是这样,他哥哥还是死了,死在半路上被敌人伏击。他那个智障哥哥,在最后关头扑向了那些敌人,替他挡下了子弹,给他争取了存活的时间。”
“……祁臣不能接受自己唯一的家人最后会是这么个结果,如果他不鲁莽,如果他那一夜不带着哥哥离开,或许他们也就不会遇上伏击。陷入愧疚的他带着他哥哥的尸体加入了佣兵团,赚第一笔钱是给他哥找了个好一点的墓地。”
郑律师的目光落在了祁臣的墓碑旁边的一块墓碑上,那块墓碑上什么也没有,十分简陋,但墓碑上却好像被人用刀刻了四个字,吾兄,祁瑞。祁臣一辈子都活在对自己哥哥的歉疚里,直到最后他也要让自己的墓碑放在哥哥旁边,以求得内心唯一的宁静。
“那个女人呢?”祁杨突然问道。
“女人…对,你的母亲,她原本是佣兵团团长的妹妹,但后来佣兵团团长战死,他们家树倒猢狲散她不得不找到祁臣并赖上他。”
“因为佣兵团团长最后执行任务的队友只有祁臣,即使不知道他战死的原因,但也一定与祁臣脱不开关系。”
“那是个有心计的女人,她看重了祁臣的潜力和未来,所以不惜一切代价要和他在一起。”
“祁臣念及团长的恩情同意了,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有孩子。”
“但她违规了。”
“对。”郑律师叹了口气:“祁臣他们家的基因有遗传病,所以生下的孩子有极大的几率出问题。”
“所以祁飞是个智障。”
“那个女人可能也没想到,祁飞的出生让她崩溃了,后面的事你也知道。”郑律师说到这里语气越发沉重了起来:“为了保护祁飞,也是为了赎罪,祁臣不得不带走祁飞,因为心里的愧疚折磨,所以他一直不肯相信智障是无法被治愈的。”
“他把他所有的积蓄和时间都花在了给祁飞治病和训练上,所以才会有了一个现在你看到的祁飞。”
“其实你可能不知道,他每年都有回来看你,但是因为自责又不敢出现在你面前。”郑律师叹了口气:“可能他也没想到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他把祁飞养的很好。”祁杨说了一句,说完后,他看着祁臣的照片突然觉得想笑,他这么想了,也真的笑了出来:“你没能力保住你的哥哥,所以你造出了一个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