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闲远是从小陪在叶乾泽身边的。从前叶乾泽还不是帝王,是宫中可有可无的三皇子,在皇子时期叶乾泽就瞧上了安闲远,缠着他,一起上课,一起淘气,一起打架。
后来安闲远长大了,去了西北,镇守边疆,保家卫国。
叶乾泽呢,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前十七年做一个默默无闻不受宠的三皇子,无事发生,为人也称得上温文尔雅。到十七岁的时候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发狠了一样的进入诡谲的朝堂,明里暗里不知道布下多少局,去争夺一个九五至尊皇位。
这位当今的帝王在人生十七年很是能忍,硬是没有人看出他对皇位又一点儿野心,可是自从将自己置入局内之后,心狠手辣,雷厉风行,对自己也能下得一百个狠心,等到其他皇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在朝廷中的势力竟已星火燎原,连先皇都耐他不何。后来不知道叶乾泽用了什么法子,逼得老皇帝在临终前将皇位传给了他。
叶乾泽从17岁到23岁,从一无所有的皇子成为一国之主,用了7年时间。
登上皇位之后叶乾泽却又变了,从那个心狠手辣,手段诡异的三皇子变成了温文尔雅,宅心仁厚的新帝,改良先人旧制,采取无为而治的治国方略,虽然偶尔不太上心,却也没有大错,国家还算安稳,百姓富足,无大事发生。
安闲远打赢了胜仗,回到朝中复命。还未到上朝时间,大臣站在庭下随意交流,程大臣便凑了过来,和安闲远交谈:“安将军,您劝劝陛下,昨日关于治水方案,左右两大臣因为没有商量好,在朝堂之中争吵了起来,陛下一怒,寻了两人的由头,将他们投入了牢中,我折子上了好几道,陛下却连看也不看就驳了下来。”
安闲远按了按眉心:“陛下一向不是这样任性的人,怎么这一回因为这点争吵而动了怒?”
“谁说不是呢?陛下登上皇位之后就没有发过几次脾气,可是真正发起火来,却叫谁也猜不透是为什么?微臣希望将军能帮衬着说上两句。”
安闲远朝着程大人笑了笑:“程大人你也知道,我从来不参合朝中这些事物的。”
程大人笑道:“这不是看着将军您与陛下关系好吗?无论怎样你说上几句陛下总会听一听的。”
安闲远知道这位程大人,身为谏官,一辈子刚正不阿,无论是和他关系好的还是关系不好的,失了德行,便会被他铁面无私的参上一本,同样如果他觉得谁没有过失而受了罚,拼上了命也要讨个说法。所有的事情皆按书中准则而来,对事不对人,是一个真正有德行的人。因此,两朝为官,却也始终处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安闲远思忖,如此说来左右大臣完全是被帝王的怒火迁怒了而已,只是不知道这位帝王的怒气从何而来。自己这个忙也帮得,不过是出来说两句,而且于情,当初父母出了事,程大人是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无论他再怎么不参合政事,程大人的情面却是要领的。
程大人离去,又有些许多人凑上前来,或是阿谀奉承或是心怀鬼胎,安闲远一一以礼相待,不卑不亢,没见对谁多亲近一些。直到正式上朝,安闲远的身边才清净了一些。
也不怪乎那些有心的朝臣要拉拢安闲远,安闲远与叶乾泽自幼一起长大,从小的情谊是没得说。虽然一年难得见到帝王一回,可是有眼力的却看得出帝王及其重视将军,谁也想将安闲远拉入自己这边。可是这位安闲远却一心扑在带兵打仗上,受命于皇帝,对朝中的政事一概不管,朝中唯一交好的便是大理寺卿,其他的大臣怕是连安闲远府都没有踏入过。
“安将军这一次,平定了镇南的叛乱,想要什么奖赏呢?”叶乾泽坐在帝位看着他,忍耐住想上前抱住安闲远的冲动。算来已有半年没有见过他了,只觉这人的身姿真是一等一的好,玉树临风。仅仅是站在庭下,却散发着无边的魅力,恰恰合了他的名字,神采秀越,风仪闲远,却也是这般闲远之人却在西北的大漠里面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
“回陛下,臣一心想要家国兴盛,百姓安康,为陛下排忧解难,并不需任何赏赐。”安闲远清越的声音答道。
“你自己没有什么想要的吗?”高位上的人问完这句话,冷冷地哼了一声。底下众臣,均是不敢出声,不知道帝王刚刚还温和的口气现在却冷了下来,无端地发起了什么脾气,只道是这帝心实在难测。
只有叶乾泽知道自己这句话简直是无理取闹,可是他所求不过是想这人和自己更亲近一些,而不是半年一见中两人语气中的浓浓客气。
“陛下,臣听闻,您将左右大臣皆打入牢中,可是为何?”安闲远偏生仿佛看不懂他情绪似的,问了出来。
叶乾泽又是一声冷哼:“皆是他们办事不力罢了!又是哪位大臣嚼舌根被你听见了?”
“陛下,左右两位大臣为了江山社稷,百姓造福,并无大过,陛下可否看在我班师回朝的情面上,将他们放了。”
叶乾泽的脸沉了沉,面色不虞:“安将军归来,便只有这件事和我说?”声音又是大了一些,隐隐带着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