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中的东西果然好用,抹了那药膏,今早一起来,方赤只觉脸上掌印处只有些微微的钝痛,比起昨天好受得多。好东西方赤一向喜欢省着用,想起昨天晚上朝脸上抹了小半瓶,方赤一下子后悔起来。他照了照镜子,觉得肿处颜色已经淡下去不少,就直接把那药塞到了包裹里,不打算再用了。
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受比这更严重的皮rou伤,多留些肯定错不了。
或许是得了良药的原因,方赤顿时觉得有干劲了起来,穿上昨天王承发放的下人衣服,抬脚直奔王承住处去。
两个地方离得并不远,方赤也不敢乱走,很快就见到了王承,却见他正弯腰对着一个老妇叮嘱着什么,神色极严肃的样子。
见方赤站在院子门口,王承立马直起身来,对身边小厮吩咐道:“带她去吧。”
方赤打量着那老妇,她头发灰白,看起来年纪不小,脸上看起来有些怪怪的——皱纹纵横,但白得跟抹了层面粉在脸上似的,被日光一照,方赤几乎能看见她脸上的血丝。再走进了仔细一看,可把方赤一惊,只见她两个眼珠浑浊发白,明显是个瞎子。
老妇走后,王承训斥方赤道:“新来的,看什么呢?”
方赤忙小跑过去,缩肩弯腰——方赤发现这府里的人见不得方赤个高,故作如此丑态——堆笑道:“王哥,小的方才见这老妇听您吩咐,看着恭敬却不回话,奇怪的很,这才多看了两眼。”
“哼。”王承冷哼一声,“她又聋又哑,自然不能回话。”
“哦!”方赤恍然大悟般道,“原是小的见识短浅,王哥见笑。”
王承这才满意,忽而凑近方赤,道:“看在你识相的份上,我多告诉你一句,以后见着这老婆子绕着走,她可不是你等惹得起的。”
“这是……?”方赤疑惑起来。
王承眉头紧皱,提高了音量:“还问?”
方赤一拱手:“王哥放心,小的绝不再问了,以后见这老妇,小的定离得远远的。”
随后王承依照昨日李管家吩咐之说,带方赤把整个丞相王府都绕了一遍。
这一绕可了不得,足足花了近两个时辰才绕完,什么主院,客房,池子,正室侧室的住处,小姐公子的阁楼雅居,丫鬟小厮的通铺,下人吃饭的地方,浣衣坊,厨院,花园,书房……
要把这些地方全记下来是不可能的。好在许多地方都不是方赤能踏足的,因此他只要记几个常去的就好。
待都绕完了,方赤想起一事来,开口问王承:“王哥,不知风小公子的住处在哪?”
王承眼神一下子警惕起来,道:“那地方你不用知道,问这个做什么?”
“是这样,昨天小的差点被害死,您说是风小公子求的情才能留住小的这条命,虽然方赤是个下人,可也懂得知恩图报,您看能不能让小的去跟他道个谢?”方赤诚恳地道,这是方赤进府后为数不多的真心话。
王承环望周围许久,见四周无人,怪笑了一声,笑得方赤寒毛都竖起来了,抱着胳膊对方赤道:“风小公子是丞相大人的妾生的孩子,也就是庶子。”
见方赤满脸疑惑,他接着道:“庶子是什么?说难听些,就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没有族藉,不入家谱,不能继承家产,丞相大人便是明日把他扔了,也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昨天他求得动丞相大人只是因为丞相大人心善,疼他。”
方赤心里咯噔一响,头回知道原来亲生儿子也分三六九等。怪不得昨天小孩看上去总是怯生生的,跟个幼雀没两样,这府里下人压根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啊,肯定有不少人欺负他。
“要我说,你道谢的事就算了吧,以后就当府里没风小公子这个人,我们都是这么干的。”王承干脆地说。
“……可您不是说老爷疼他?”方赤想起这茬,又疑惑起来。
“是疼啊。”王承瞪大了眼睛,“昨天死的那个婢女你没看见?不过看丢了风小公子一次,晚上就被乱棍打死了,而且风小公子住处的所有下人都是丞相大人一手安排的,都是优质的仆役,听说把那风小公子养得白白胖胖的,再没人比他过的日子更好了。”
白白……胖胖?方赤想起昨天见到的可怜模样,脸白不白不知道,胖是绝对不胖的,反而还有些瘦弱。
“那您……见过风小公子没有?”方赤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承拍了拍方赤肩膀:“这府里见过风小公子的下人,十个指头都数的过来。”说着他突然凑近,只听他低声道,“听说,我只是听说啊,府里未经允许见过风小公子的,都被丞相大人处死了……早上那个又瞎又哑的老妇,就是派去专门伺候的。”
方赤一僵,表情堪称惊恐地看着王承,后者哈哈笑了两声,道:“真是不经吓,行了,总之把我说的都记住,保你在这府里平平安安,走,我带你去武馆。”
方赤心里不禁苦笑,昨天自己到底是救了一个怎样的小孩啊……
学武并不比读书有趣,不过倒还算简单,几个动作都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