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进了相府找个师傅什么的比较靠谱,应该也不会有危险,现在这里他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还是不要引人注意的好。
平日里农活干多了,车马劳顿许多时日方赤也只是略有疲惫。还了马后他便起身往刘义安的居所赶去,心想这信物还是尽快还给人家为好。而且他觉得,在京城里,这信物并不能随便拿出来给人看。
这是方赤人生中第一次,尝到权力的甜头。
方赤心中暗暗苦笑,一路上能少说一句是一句,原本想帮旁人干些活,但眼见他们恭敬态度,也知不能这样做,以免闹出笑话。
找人的路线刘诚已细细说与他听,方赤都拿纸笔记了下来,京城中显眼的建筑又极多,因此没什么困难方赤便摸到了刘府所在。
方赤心里早已骂了几句,脸上却笑着,弯腰道:“阁下说得有礼,那我日落时再来。”
这样一想,方赤脸皮瞬间就厚了起来,拉着人问东问西,知晓了京城中最高的那个塔一样的东西是四海楼,皇室显贵吃饭用的,那个招牌打磨得发亮的挂满绸缎薄纱的是青楼,找女人寻欢作乐用的,叫当铺的店则是拿东西换钱用的。飘着浓烈香气的是胭脂坊,那些晶晶亮亮的好看透明石头叫玉,一个就能抵他这种人一辈子工钱,磨刀摆剑耍枪的那些店不能随便进,不然要被官兵盘问。京兆府是作奸犯科的罪犯被审的地方,方赤去那里问的时候差点被逮住,真是奇怪,老家的衙门允许老百姓围观啊,京城就不行?
然后方赤想起来一个问题,他这辈子还没骑过马。
“一定。”方赤答应道,把她瘦弱的身体抱在怀里,忽然满心不舍起来。
不过如果可以选的话,方赤比较喜欢干粗活,他没有飞黄腾达的大志,对天天见到达官显贵没什么兴趣,如果可以,最好不见到。
坐马车实在很累人,尤其方赤个子与成年男子一般,缩在车厢里,憋得着实难受。
天王老子哎!他会骑马?他自个怎么不知道?
于是这一圈绕下来,问题解决了不少,却也有更多问题冒了出来。
见是时候了,方赤收了不正经的样子,握住方母的手,道:“娘,我不在家,你多使唤我弟弟他们啊,保重身体,莫干重活,别老省钱,我拿了工钱就托人寄回来,到时候让刘诚给你送来。”
“小兄弟,怎么不走?”有人问道。
不,岂止是惊讶,已经快要惊异的程度了。
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知道自己其实只是去相府伺候别人或者干粗活罢了,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于是他要了一匹马来骑,并不是买,只是让原先骑马的人去坐马车。
毕竟得习惯在这里过日子不是,什么都不懂可不行,被看不起也用不着气,总好过以后犯了错,闯出祸事来。
对于他会骑马这件事,惊讶的人,只有他一个。
马也没有惊慌,仿佛无事发生。
方赤赶忙学着先前看到的样子轻轻夹了夹马肚子,向前行去。内心愈发坚定是在车厢里看旁人骑马骑多了,这才会的,逐渐安下心来。
方母脸上还带笑意,瞳前却已有泪花闪烁,应道:“我们都等你回来,可别忘了。”
府前二三仆役站着,方赤不敢从正大门走,便绕到侧边的一个小门前,拿出那信物来,向一个在清扫的仆役说明来意。
那人受宠若惊般连连摆手,方赤却不想与他多话,径自下了马车。那人只得颤颤巍巍进了车厢坐着。
与家人告别后,次日,天还未亮,方赤便搭上了村口的牛车。到了县里,又走了几里路,才终于到了离青邑县最近的驿站。
不过他转悠半天也没找到卖菜卖肉的在哪,真是奇了怪了,难道京城百姓都不买菜做饭的?
方赤掏了掏
他也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些京城中的人,但对于这种扫地的,按书上那样称“阁下”总不会错。
方赤淡定地转过头,往街上去了,准备正好把先前那些店铺里没见过的玩意全问一遍。
仆役果真喜笑颜开,满意地道:“行,懂礼数,去吧。”说着继续扫地去了。
拿着刘诚给的他叔的信物,方赤很容易就搭上了去往京城的马车。他连事先准备好的银两都没花费,因为见到信物的人无不是满脸崇敬,仿佛都以为他是什么大人物的子侄。
戳了下他额头。
信奉船到桥头自然直,方赤摸了摸马脖子,一挺身,往马鞍上一坐,竟然很是行云流水。
骑了一个多月,方赤终于赶到了京城。
仆役乍一见信物,态度还好些,但一听方赤是去丞相府当下人的,立即跋扈起来,抬抬下巴道:“刘大人去相府送礼了,日落才回来,你等那时再来,现在府里可没地方留你。”
赶来的一路上方赤已长了许多眼界,但到了京城,还是不免惭愧于自己的见识短浅,因为许多店铺里卖的东西他都不晓得是什么,做什么用的,只觉得琳琅满目,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