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赤,青邑县刘家村人。
前年方赤之父因肺痨病死了,现今家里除了方母,还有方赤一对七岁的双胞胎弟弟和一个抱养的妹妹,女娃还在吃羊nai,连话也说不成,方赤最近正教她喊哥哥。
方赤说话有些乡土气,本来他也想在私塾多呆几年,把四书五经记牢了再辍学,可是方父去后,家中余款只够一家人吃几年饭,再没有多余银两供他念书了。
方赤生的个高,却无人脉,只能打零工,又无一技之长,挣不了什么钱。再加上一家并不姓刘,在村中属于外来户,和邻里间相处,勉强称得上和睦,但仅仅是不互相找麻烦的程度。
对于请求他们伸出援手这种事,方赤是拉的下脸皮去求的,奈何方母脸皮薄,严令禁止方赤向隔壁讨要一粒米,他便靠替村中劳作来换些粮食回来,一家人过着吃不饱但也饿不死的日子。
说实话,方赤常心疼他的几个弟弟妹妹,尤其是妹妹,她被捡来的时候白白胖胖的,如今腿都快瘦得和方赤胳膊一样粗了。
或许有人要问了,既然方家已经这么穷了,为什么还要抱养一个没断nai的女娃呢?
因为方赤是个心软的。
一天清晨方赤背着柴去河边打水的时候.,见一个个小小的女娃在一个圆木盆里躺着,水面上飘着,多可怜!日头没出来的时候寒风冷得能把人脸冻掉,何况没长牙的孩子,放任不管,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方赤将她抱回了家。
方母起初是不愿养她的,可是方赤倔起来她也拦不住。
毕竟自方父不在了以后,方赤是家中相对来说唯一的顶梁柱。
和村长商量过后,女娃就是方赤的妹妹了,名字是他起的,叫方柔。
方赤的名字是方母起的,叫“赤”,是因为方赤出生那日的太阳特别红,尤其到了傍晚。后来方赤听村里叔叔在朝中当官的刘诚说,日头红得连皇上都惊动了,召集几个国师讨论了好长时间,后来国师递了折子说是祥瑞,天佑宁朝,今年必定风调雨顺,百姓祥和,国势昌盛。丞相风恒远风大人还特地以赤日为题作了首诗呈献圣上,使得龙颜大悦,顺势把自己侄女许给了丞相嫡子。
这些朝中事方赤是不懂的,他也不信那些国师说的。毕竟今年村里并没比去年多收几仓麦子,方家日子过得也并不美满,至于国运,那可不是平头百姓能提的。
不过这个风丞相的事,方赤很在意。
弟弟们都快到了上学的年纪,方柔也快断nai了,家中积蓄眼见就要耗光,坐吃山空如何能行?
方赤得找活干。
这个说给方赤消息听的刘诚是他念书时的同窗好友,家境殷实,他那个在朝中为官的叔叔刘义安就是为风恒远做事的。
再过不久风丞相就要迎儿媳妇了,还是皇上钦点的儿媳妇,府中必然要好好准备一番,既然要准备,则需要人手,说来也巧,刘义安就是这个帮丞相招仆从的。
要求挺多,方赤都符合。门槛不高——家世清白,无不良嗜好,长相端正,手脚干净麻利。年龄方面,满十六就行,而方赤今年恰好十六。
在帮刘诚写了十几篇文章和注解后,刘诚终于帮方赤从刘义安那里争取到一个名额。
说来可惜,虽然方赤话说得不漂亮,文章写得还可以。
对于丞相儿子娶郡主这件事,议论的人挺多。不少人觉得风丞相权利太大,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太危险,还是离得远些好,刘诚不以为然,只说那些人吃不着葡萄才说葡萄酸,方赤没想那么多,只要能给他银子,哪怕这个风丞相是给皇上洗脚的,他也感激。
因为在风府里做工,一月给四两银子!
只一个月就够全家吃一年的粮食,这是什么好事!
方赤原先不爱钱财,也认为私塾先生说的“钱财乃身外之物”是对的,后来统统当成狗屁,知晓银子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方母自然不同意他去,且不说京城相隔千里,天子脚下,众多权争,多少人连个声响都没就死了,何况蝼蚁人物。
可也没人专门会去找个蚂蚁踩不是?方赤还是劝动了她。
“娘,放心,我攒够了钱就回来,绝对不惹祸上身,我还舍不得小柔呢。”说着方赤去捏方柔软呼呼的脸蛋,逗得她咯咯直笑。
方母脸上还是愁云密布,为难地道:“你还小......”
“哪还小啊,娘,你看我这个子,村中哪还有几个比我高的?我跟你说,上次我去私塾给刘诚送纸笔,其他人见我比他高了一个头,还以为我是他那个在县里教人练武的年轻表舅呢,可把刘诚气坏了!”方赤兴致勃勃地道。
“噗。”方母笑了出来,“他生气你这么高兴干嘛?不怕他记恨你啊?”
方赤大大咧咧地一摆手:“他那石头做的心眼,转脸就给忘了,这不,昨天还抱怨说我模仿他的字太像,搞得他都不认得哪张纸上是他自己的字了。”
“你这孩子,还帮人干代写的勾当!”方母用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