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我卷缩起来,拳头握着一个鸟蛋,这是我捡到的,是属于我的,谁也不能抢走。
身上被人踢打的伤痛在寒风中渐渐麻化,我感到身体越来越僵,却没有力气睁开眼。姐姐怎么还不回来,我快要睡着了。
等我睡着了,鸟蛋可能就要被偷走,今天又没有东西吃了。
有镰刀划过地面的声音,哐哐作响,伴随层层细碎人声,嘻嘻嗦嗦地,好像周身围满老鼠,他们对我虎视眈眈,我一定要护好手中的鸟蛋!
“他是不是要死了?”
“管他呢,反正都要死,趁斗鸡小娘们回来前,把他吃了吧。”
“他是个人···”
“方圆几里的树皮都没有了,再这样下去我先不是人了!”
“好饿、、、”
“饿啊、、赶紧动手吧,还能吃上一口鲜rou。”
哗啦一声,我掉进暖水中,好像一块冰放到火中,能感到热,却又觉得和自己无关,脖子贴着一块冷硬的东西,酸涩感逐渐变成剔骨的疼痛,全身仿佛在灼烧,已经停止动作的内脏感到威胁,居然颤栗地运转起来,加速了疼痛和死亡,我不禁惨叫出声,而后归于一片黑寂。
我好像困在黑色方块里,漆黑和孤寂是唯一陪伴我的东西,心中有一丝焦虑撑着我的神志,我要把鸟蛋给到姐姐,姐姐不能再挨饿了,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必须得活着。
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我的祈愿,我听到了姐姐的声音,“求求道长救我弟弟!”
一个苍老的声音显得游移不定,“你弟弟已死,你也要如此吗?你一日是凡人,一日就要受世道之苦,战伐乱世,天灾人祸,今日的残忍以后会常常遇到,不如拜我为师,走自强之路,脱凡去俗,摆脱苦海。”
姐姐说,“道长说过求道之路艰险孤难,需要一心一意,我和弟弟割舍不离,如果今天离去,将成为我一个永远的心结。”
老人沉yin不语,仿佛下了一个决定,“罢了,看你天赋异禀,我愿意破例帮你。为了让他常伴你,我会把他的灵魂植入灵株,随着你修炼成长,但是他已不是真正的活人,而且最多活到20岁,这都要靠你的能力维持供养,你可愿意?”
姐姐激动不已,“多谢道长,小女愿为道长赴汤蹈火。”
老人哈哈大笑,“好好好,今日你就拜我为师,并立下血愿,要为我麒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师傅,请受弟子一拜。”
我终于从黑盒子中解放,只觉得自己如一只小虫,被人捏着翅膀导入一颗小苗中,成为一颗灵株子,而姐姐也开始在麒麟的修行,某种意义上我们确实在一起了,如果不是我保留了神识的话。
所谓成为灵株陪伴姐姐成长,还要姐姐供养,都是谎言。麒麟老道看上的不是姐姐,而是我。我命格特殊,是炼制的好材料,此非身躯,而是神魂,如果不是姐姐坚持,我早就被投入鼎炉中化为一颗丹药。老道也没有放弃炼制我,他把材料放到培育灵株土壤中,让我每日吸收过滤,开花结果,他的收获颇丰,而我却要忍受一次次洗筋练髓的痛苦。当时唯一的执念让我留存神识,现在积累的恨意让我越发清醒。
为什么要让我活着,让我记得人间悲苦,人rou为烹。
为什么要让我活着,那颗让我死去的鸟蛋显得尤为可笑,姐姐入驻仙门,自然衣食无忧。她已经脱离苦海,为什么还要留我沉沦挣扎。
为什么要让我活着,天地不仁,苍生为狗。仙人永寿,睥眙天下,还尤为不足,天道何在?公理何在?!如都是弱rou强食,那又为何是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老道只当我是神识不清的物件,把我放在药房内不管不问。而我早能调动枝叶伸展取物,神识扩散了一倍,也可以记忆学习。夜深人静之时,就是我淬炼之时,满房子的材料都是养分,既然要做灵株,那就索性做到底。
拼着这股恨意,我拼命生长。即便让老道得意非凡,更加大了我的培育量,疼痛仿佛已刻入魂体。而老道似乎越发急不可耐,好几次,我都被重新提到黑盒子中,再加入其他气息,夹杂生出青色,黄色等气体,好像在做测试,我隐隐感受到如果测试成功,我就真的会变成一颗丹药,不再是人,对未来的恐惧和仇恨差点没把我逼疯。
姐姐成为老道徒弟,常常要孝敬他,她也能趁机来看我。贼老道让我们变成掉驴的萝卜,让我们彼此为彼此卖命。而姐姐以为弟弟的成长就是灵株的成长,就算我有一天不在,她也不会察觉,还会继续供养所谓灵株。
我必须加快成长了,让她意识到我的灵魂所在,靠着她拼出一线生机。
有一天,她带着金丝鸟笼来了,一只嫩黄色的小鸟在笼中活蹦乱跳的,微张开花瓣一般的顶冠,唱着悦耳声调。姐姐围着我,兴奋地对我说,“弟弟快看,你之前握着的鸟蛋孵出来了,就是这只小鸟。”
小鸟离我很近,试探地歪着头打量我,突然啄了我一下,我全身化为灵株,自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