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顾谦九以前,离野的生活内容乏善可陈。
草行露宿,啮雪吞毡,藏踪匿迹,千里追杀。
当然也不总是如此,履行追杀任务之外,他会选择一直待在寨子里,有事练刀,无事发呆,消磨时间,当接到新的任务时就迅速收整好心情和简单的行囊寻找可以追杀的目标。
有时候会很麻烦,因为离野不得不一直排查,认真追寻,才能找到可能的杀手。但有时候又很简单,因为他学会了偷懒,将上一次放过的人找出来总是要比重新找一个人简单,如果第二次找到那人时,那人还在做杀人的营生,那离野就无需去找新的目标了,虽然难免会有被辜负信任的失望,但自己确实因此捡到了便宜。
“Cao!又是你!”几剑反抗之下终于掀开了突然出现又突然攻击自己的人的黑纱帷帽,公天纵站在窄巷中气急败坏。
“你不是说放过我吗?!”三个月前,自己和另一个人一起接了任务出来,还没找上点子,就先被这人找上了,几个照面下去自己二人对上他一个却被克得死死地,自己甚至眼见自己的同伴被短刀封喉血溅五步之外。
被掀起的锥帽下,离野一双异瞳带着不赞同:“我说的是你不再杀人的话就放过你。”
“呵,”公天纵鼻孔出气吹得鼻下蓬松的黑胡子一动,“这不是还没杀吗。”
“你杀心已动。”
公天纵觉得还有转圜,便道:“你现在站这儿,我哪儿敢动啊,不敢动不敢动。”
离野心知这人嘴油滑,不愿多说,起刀便斩。公天纵退身就跑不愿恋战。
“少侠,何必如此,你杀我一个杀手还能有赏格不成?”逃了半天,公天纵终于忍不住再次尝试和谈,站在林子不远处扬声对离野道。
公天纵的轻功练得很好,所以在上次与离野交手的过程中能够更好地保全自己,但也仅此而已了。离野的轻功除了内力提劲外,明显还有蛮力作用,身形只是看着轻捷,实则十分野蛮霸道,每次只要在逃离的过程里和对方交上手,明明二人看着都在轻身疾驰,但公天纵必然会被对方提劲的拳脚中伤,显而易见是离野腿上的外家功夫高于内功所起的作用。
“并不一定是图着赏钱才来的,你们江湖人不是都讲究行侠仗义吗?”
“你们江湖人……呵,行侠仗义?”公天纵抓到重点,“你不是江湖人?你杀我有赏?只是你不在乎?”
“……”离野闭嘴不答。
“啊……”公天纵顿时懂了些,站在树下仰头走来走去,仿佛找到了重点,然后突然转头面向离野,道,“我看少侠气质非凡,龙凤之姿,武功高绝,又万分英勇,想来自然是不在乎那些所谓的赏格的,但是少侠要考虑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啊,我幼时爹娘早逝,被卖到杂耍班子学了点拳脚,后来又因缘巧合得了本秘籍,勤学苦练才有今日的武力,就想着靠这点能力赚点钱,养活一家老小啊。”
“你不是早年失孤吗?”
公天纵不知哪里有问题,回答到:“是啊,怎么了?”
“那你哪里来老的?”
“呃……我夫人的老人啊,彼之父母亦如吾之父母啊!”说着公天纵便一脸悲从中来,“若不是我身无长处,又何苦来哉啊!或者,或者实在不行,少侠那个杀杀手得赏银的活推荐一下我怎么样?给我个改过自新,痛改前非的机会如何?”
公天纵说着便一脸真诚地走过来,试着和离野商量。
“我不会答应的,而且我其实不小了。”
“啊?”公天纵不知离野后一句话题为何突变,一脸困惑中侧腰飞刀飞出,薄刃所过划开落下的树叶朝离野而来,离野苗刀出鞘左右一挥Jing准地将三枚飞镖斩落,然后纵身而起,横踏树干,从公天纵身侧绕过紧接着的飞刀,手中苗刀直取对方头颅,被躲开后,空中旋身绕到其身后穷追不舍又是一斩,公天纵欲再退,离野却不再给机会,借着苗刀较之对方大刀更有优势的攻击范围,终于在公天纵一个退之不及的仰身中削掉了对方靠下巴位置的半边面颊,森白颧骨露出些许后便被染红,然后胸口一侧也被染得鲜血淋漓。
公天纵一声惊叫,失了方寸地连退数步,却见眼前这顶多弱冠的青年眨也不眨,抓着机会便步步紧追,又是几刀下去,终于还是被取到咽咙,刀刃划过,鲜血喷涌而出。
“为……涩么……”公天纵捂着喉咙模糊道出最后一句话。
离野不知他话中究竟何意,便按照自己理解的意思,又是一副不赞同的模样回答道:“因为你心不诚,而且你不该觉得我面嫩好骗,刀口舔血还拖家带口的杀手不会是什么好杀手,不是好杀手,便当不了夜台的人。”
说完,离野走到公天纵尸体前按照雀堂的第三条令,将人尸首分离,以绝根本。接着,他朝周遭看看又转回头,似乎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只能朝尸体抱歉一声,拿着公天纵的衣角把刀通身擦干净。
一阵后,刀锋入鞘,离野又在对方身上一阵搜寻,摸出一个夜台杀手接了任务后就会得到的铜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