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后,顾谦九遵守承诺,和系奴进行了半个多时辰的功法切磋和指点,事罢便离开了袖闲苑,毕竟贵人多事。
人走后,系奴拿着手上的苗刀看了两眼,接着又练了起来。他所站的地方改在了无名楼露台一侧,那儿有棵两人合抱粗的大槐树,届时已经五月,槐花成串地开,搭上旁边不远的水榭,往顾谦九那露台上一坐,四向所见皆是盛景。
系奴今日穿的松绿称黑的短打,刀上风劲所过便有玉白槐花伴着清香纷芜落下。他的刀法掌握日渐成熟,刀锋形迹游刃有余,身姿矫若游龙,只是粗看之下会觉得他此刻的挥斩戳刺漫无目的,再细看才发觉他是在一边让刀躲过零碎的花瓣,一边去斩刺目中所见落下的完整槐花,偶有失败,但多数都成功了。
眼见系奴停下,闻弦终于忍不住鼓掌大声叫好,余下几个侍婢随后也跟上。
系奴平住呼吸,朝闻弦笑笑,然后道:“你们暂时退下吧。”
闻弦虽然一愣,但是随即便收好神色,不问一辞地带人退下了。
系奴将苗刀入鞘,擦擦额上的薄汗,然后道:“出来吧。”
不多会儿,便见一紫衣人从茂密槐树中轻身落下,是赫逻。昨夜的集议中途作罢,必然是要重新再议一次的,远近也就这几天的时间,所以她还没走。此刻,她遥遥看着系奴道:“打搅你了。”
系奴摇摇头表示没有。这里不是他的地盘,自己在这儿练剑,这个姑娘在树上休息,应该是自己打扰了人家。
“赫逻。”赫逻抱拳介绍自己,一边看着系奴含笑道。
“系奴。”系奴也抱拳报上自己的名。
赫逻点头:“已经知道了。”
系奴浅浅一笑,他知道,那晚赫逻也在议事的人中,叫教主的人里面,有她的声音。
“我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系奴其实猜到了赫逻的话中意思,但还是下意识追问。
“那天……”赫逻道,“你在墙后,我们几个人什么都没看到。”听到了不算。
和料想中的一样,系奴没有感到意外,但是却由衷道:“谢谢告知。”
赫逻听罢,偏头看向系奴,然后又笑:“你猜到了。”
系奴点头。
“你很信任他。”赫逻若有所悟道。
系奴道:“赫逻姑娘和公子认识很多年了吧。”
赫逻被人叫姑娘还是挺不好意思的,撩撩额发,然后道:“几十年了。”二十六年也算几十年嘛。
“姑娘……看着很年轻。”系奴明显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几乎要张口结舌,但接着还是道,“姑娘能跟随公子这么多年,也算信任的一种表现,这说明公子足够让人信任。”
谁爱跟随他了,赫逻差点想翻白眼,要不是自己身无长处只会杀人,顾谦九行事风格又还挺称她心意,她当年早就走了。
但话不能这么说得直白,赫逻道:“还行吧,如果他在坦诚点,就更好了……像你这样。”
系奴摇头:“不可能的,公子真这样的话,就不是公子了。”
“也是,他也挺辛苦的,总不能还求着我们教主做个完人不是。”
“公子确实很辛苦……”系奴想起什么,若有所思地道。
赫逻见他这番神情,道:“他这次失踪了一段时间,别是又受伤后去哪里悄悄疗伤了吧。”
系奴轻抿唇,摇头:“这是私事,我不能说。”
赫逻却极默契地读懂了他的意思,眨眨右眼道:“懂的,理解,理当如此。”
“那就这样吧,我走了。”赫逻作势要转身。
“你可以继续在上面睡,我已经练得差不多了。”系奴看见了赫逻眼下的黛色。
赫逻摆摆手道:“不用,睡不着的话哪儿都一样。”
说罢,赫逻便转身从一旁月洞门离开,可以看见她后腰有明显的一捆棍状物放在兽皮囊中。
鞭子,系奴心中猜测,一定很厉害。这么想完,系奴便抽刀而出,继续练起来。
……
后来系奴照旧回到袖闲苑自己的那个厢房睡,他是想和顾谦九睡的,各种原因,有顾谦九在身边总会安心很多,但是一来,后面几日里,顾谦九的事情真的很多,有一天甚至晚上都没有回袖闲苑,系奴难能看见他几次,二来,闻弦在内的不少人总是说自己之于顾谦九特殊,系奴想过原因,无非是自己聪明些,总是能懂很多公子未说出口的话,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比如央求公子和自己一起睡这种事,是万万不能做的一种。
要懂得分寸,系奴一直如是提醒自己。
就这样,从到达袖闲苑六天过去,赖神医始终没有返回相应楼,一直传来的消息都是在山里。系奴并不很心急,但是每次看到顾谦九的话心里又能更平和一些,期间他无聊时便看看话本,练练刀,或者带夏宜人在袖闲苑外的假山附近一起逗看小老虎,有次甚至遇到过许久未见的香弄,和对方说了一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