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彦出了病房,柏森要送他,一直像个透明人的管家出了声:“少爷,还请您静养。”
柏森不理,起身准备穿鞋,他是发型越短越显五官肃杀的人,现在顶着青茬的贴着头皮的短发,就连眉骨都显出不肖像人类的肃严,简直凶神恶煞,冷如实质。
奉彦当然不会害怕他,只觉得他可爱又好笑,可乖巧的模样。而他正想详细问下青年的手术情况,眼神示意老管家,见对方不回应,也不敢将人得罪狠了,只得摸摸柏森的头,说:“别动,你要乖啊。”
忧极生怖,他不敢询问柏森,医院也守口如瓶,只得心里牵挂又空荡荡地离开。
柏森住的皇家医院,注重隐私,每个病房都配有独立升降电梯。奉彦站在电梯前,门打开,却是一个长身而立的青年人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
青年人戴着面罩和檐帽,但奉彦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人是帝国的殿下。大概白天不方便探访,只得挑着深夜时间过来。
说来柏森出身显贵,父亲是帝国的三大元帅之一,母亲是王室的嫡系。他是赫尔南德斯这一代的长子,只是天生下来就比常人少了根情感神经,极度缺乏同理心,实在不适合被家族推到台面上,外人也就很难得知赫尔南德斯还有柏森这个人。
柏森自小就已习惯被隐藏自己的姓氏,奉彦不问,他也就没说。直到这次遇袭,奉彦才被迫知晓他竟然还是赫尔南德斯的长子,而比起惊讶,更多让他感到头疼。他不怕青年出身寒门,倒是身世太过显赫,一连串的麻烦事便会接踵而来。
尤其柏森的母亲是出于政治联姻的目的嫁给的元帅,好替王室牵制住军部。随着星际时代基因疾病的消失,王室又回到古地球的习俗,血亲联姻再度成为常态。眼前的这位殿下很多年前就放出话,说只会和自己的堂兄结婚。
“情敌”见“情敌”,奉彦懒洋洋地垂下眼皮,装作没认出。殿下望见他,却先对着他点了点头:“奉彦大校。”
奉彦今天刚授完勋,从上校升至大校,再进一步就能进入将级。他并不为此感到愉悦,尤其从这位殿下的口中说出,更是充满了浓浓的讽刺意味。
避无可避,奉彦只得行了个礼,垂下冷艳的眼,道:“殿下安康。”
青年人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说:“还是愿你安康吧,毕竟是堂兄用一只眼睛换回来的人。堂兄等了你这么些天,奉大校总算舍得抽出时间来看看他了。怎么,知恩不图报,这就是奉宁教你的家教?”
奉彦心里升起一股闷气。说句难听的,整个王室都是议会的主子,他再不满也只能将烦闷咽下去。
大抵上位者的骄横都是如此。他无所谓,也不愿与之争辩。却突然像反应过来什么,猛地抬起头,直视着王室的这位殿下:“您是说?!我问过赫尔南德斯的管家,他告知柏森手术成功,很快就可出院。”
青年人冷笑:“哦,哄骗你这种外人的说辞罢了。”
奉彦握紧了拳头。青年人还在不紧不慢地往他心上刺上几刀:“或许下次再见,堂兄就不再是远航的军官了。一颗帅星的陨落,何其惨烈悲壮。不知奉副主任有没有想好如何从这件事中获利?哦,我替你想想吧,不如就曝出堂兄的身份,大肆报道赫尔南德斯家族长子被迫从前线退下,不再能延续战神的荣光,而这个伤,却是为议会议长的长子所受。我看星网上有不少人支持你们,不如就顺势结婚,踩着赫尔南德斯的荣光上位,如何?”
这位王室的殿下大概还年轻,加之是在极其私人的场合,说的话语句句尖锐:“一个来自军部和王室的强势结合家庭,一个来自政治部的垄断家庭,罗密欧与朱丽叶新传都不敢这么写。不如你就牺牲下自己,作为军部和议会的桥梁,让军部和王室握手言和,且如何?”
他倒是敢说。这位殿下话语间尽是讽刺如他这般Cao纵舆论的人,奉彦简直想给他鼓起掌来,夸赞几句他的口无遮拦,看看,这就是帝国未来的主人。
他慢慢松开紧握的手,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眉目动人,嗓音低回:“彦认可您的方案。届时大婚之日,一定邀请殿下为柏森与彦主婚。”
“你!”
奉彦颔首,又给青年人行了个礼:“夜深了,还请殿下原谅彦的先行告退。希望下次再见殿下,是在殿下堂兄与下官的婚礼之上。”
奉彦进了电梯。扇门合上,将青年人铁青的脸缓缓关在了门外。
要不是顾及是在公共场合,奉彦简直想给自己开瓶香槟。看看,他现在已经不是奉·王室的狗·彦了,而是奉·王室的疯狗·彦。
虽然听到一个极坏极坏的坏消息,但一回想到殿下那张被气到变了颜色的脸,奉彦颇有种自损八百,杀敌一千的快感。
他最近忙,心情也不是很好,提前让司机过来接他。进了车,一条接一条地给柏森传着语音讯息,压着一腔胆颤心惊的忧心与郁愤,声音柔和婉转:
“你不要再瘦了。不好,看起来怪凶的。”
“明天就煲冬瓜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