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修宜在晚上掌灯的时候回来。
飘了一整天的雨丝也就在此不前悄然化作连绵的雨帘。屋顶的积水哗哗地冲刷下来。
暖儿为权换了熨烫过的干衣,一边道,“雨下得太大,我留医师在山上过夜了。”
权的动作一滞。他看了眼若无其事却沉默不语的暖儿,心头闷闷的。
“待会儿在大厅里用膳,我叫了医师一起。”暖儿把shi衣服扔进藤筐里,一面又加了一句。
权的心越发地揪紧了。
屋子里头沉闷的气氛就像外面黑沉沉的天。
权走过去,从身后抱住暖儿的腰身。他抓住暖儿挣扎的双手,低语道,“雨润这是在生气吗?”
“没有。”
很明显的鼻音。
权掰过他倔强背对着自己的身躯,严肃地看向他双眼。
微微升腾起血丝的眼睛已经没有了以往黑白分明的灵动和朝气蓬勃。就是脸上原本柔和的线条此刻也僵硬了,冰冷了。
权用力锁住暖儿挣扎欲要逃脱的身躯,缓缓道,“当初雨润跟我说你恋了我许多年。我既惊讶又感恩。受宠若惊多于胡思乱想。我当初并没有追问雨润,一个人怎么能够对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心生爱恋,且矢志不渝的呢?我没有问。那是因为我当时看到的雨润是清纯而真诚的。看着你的眼睛,我就相信了你说所的一切。所以,今天,你也应当相信我。看着我的眼睛。”
暖儿抬起酸涩的眼,对上权也略略浮现出血丝的双眼。心中的疼惜蓦然升起。他知道他的修宜也很为难。
“我今天去看了溪水。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山上,天寒地冻的。可我没办法阻止他。我只能一个人心疼。”权尝试着把自己的心情表述出来,但情感中最深刻的一部分已经随着几滴无声的泪水落进了寒潭里。如若溪水在寒潭深处有知的话,不知会作何回应。权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说当初我是为了报恩,你现在还信吗?”暖儿哽咽了问。他的手掌抚上权带着秋雨冷意的脸。
权点头。
新婚不久,他便给临德郡王去了一封家书。临德郡王的回信相当简单:“修宜吾儿:恭喜你携得美眷归家。白家人一向知恩图报,滴水涌泉。当初你父本不想挟恩图报,这门亲事乃是白家强自求下的。你需好好对待少君,莫要妄自尊大污了权氏家风。谨记。”
“如果我说现在我是真地恋上你了,你依然信吗?”暖儿的泪不期落下。一点一点晕在权新换上的干衣,把黑色染得更深。
权展颜笑道,“是,我依然信你。不然你又怎么会为了小见的事泼翻了醋坛子呢?”
暖儿的脸一红,一手掐上权的腰rou,怒道,“你个不正经的无赖!”
权抓住暖儿的手,把他揽进怀里。
“正如暖儿会对我日久生情一样,我也对小见情不自禁。”权柔声劝慰道,“这辈子算你欠了我的。但我对你的爱意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介入而变薄。你爱的人是我,所以不需担心。若哪一天,你不爱我了我也不爱你了,我会放你归去。”
暖儿颤了颤。他细细地体味着权最后一句话,忍不住问道,“如果哪一天我不爱你了你却依然爱我或者你不爱我了而我依然还爱着你,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权笑了起来,胸膛震颤着。暖儿伏在他心口的位置,一声声地被震痛了耳膜。
“若你不爱我了,我依然爱着你的话,我便死也不会放手。一定死缠烂打求得你回心转意。”权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暖儿和顺的发,“至于后一种情况,那是永远不会发生的。因为权•修宜自和白•暖相遇时便爱上了他,发誓永生永世不会离弃他。”
暖儿缩了缩肩膀,把发红滚烫的脸埋得更深。
待到串珠嘟嘟囔囔来请他们去大厅用膳时两个人还相互拥着,情意绵绵。
串珠掩着嘴躲在房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才出声提醒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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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各色的菜肴已经摆好了。
小秋和小实把各种点心和零嘴堆在了断的面前。谁叫那两位正主还没到,四当家的已经饿得两眼发绿了呢。看着他盯着满桌子的菜肴流口水,实在有失体面。其中更大的一个原因是对面还坐着一个“外人”。
七草•见已经开始习惯了权家人在看他时有意无意散发出来的排斥感。自打他决定来找权•修宜那刻起,他便知道事情绝对不会那么顺利就能解决的。只是在双脚踏出黑水关的那一瞬,他骤然觉得轻松了起来,天地也一下子开朗了。在见到权•修宜,听到他亲口留他的话时,他更加觉得踏实了。
对白•暖造成的伤害,七草并不觉得有多抱歉。所谓先来后到他自然承认,但是,爱与不爱却全然不能由他人的伤与不伤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