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姐命人摆下酒菜,几人坐在一处喝着冰镇梅子酒,听燕儿讲些从南边来时一路上的琐闻趣事,酒到酣时,燕儿又摸出横笛助兴,倒也十分热闹。
随着夜深,已带了几分薄醉的林北涯让燕儿扶着进了房间。
窗外繁星点点,一弯新月斜挂枝头,屋内罗帐轻分,春色无边,林北涯禁慾多日,这时节自然如猛虎下山,饶是燕儿身经百战,也被他弄得手软脚软,口中呻//yin不断……待云收雨歇,燕儿伏在锦褥上,兀自喘息不定,林北涯侧身过去,伸手在他光滑的背上轻抚,蓦然间,下午在街上见的那个背影再次浮上心头。
“燕儿,从你们风雅居出来往东去不远,路北有家叫做风月无边的赌馆,你可知道?”林北涯搂着燕儿,随口问道。
“嗯……知道,不就是朱红色大门黑色招牌的那家,听说那里前院是赌馆,后院也是眠花宿柳之地,无论是娇滴滴的小娘还是俊俏的哥儿,都不少呢,青儿就曾说起,见过一个绝色的小哥从那门里出来……”
林北涯闻言,心中不禁一动,忙道:“那人可是穿件玉色衣衫,头发用丝带束于脑后的?”只因当时年轻男子多用发簪将头发绾起,像那人只用带子束着的很是少见,因此林北涯每每提起,印象深刻。
燕儿笑道:“五公子果然性情中人,听见‘绝色’二字便急得这样!我不过是听青儿说起,哪里就知道得那么清楚了。”
看来那叫凡尘的果然是赌场的常客,就连风雅居的人都曾见到过他,林北涯心里暗暗思忖,想着若自己也去风月无边多走上几遭,或许能再遇上也未可知!
有了这个打算,此后连着数日,林北涯每晚必光顾风月无边,或小赌怡情,或去后院找人陪酒作乐,虽然是醉翁不之意不在酒,倒也其乐融融。去的次数多了,他才知道,那日见到的姓顾的公子,原来就是此间的老板。只是那叫凡尘的少年,不仅再未见到,问了许多人,也都说并不识得。
林北涯为此一筹莫展,他这里闷闷不乐,身边的人自然也跟着遭殃。
这日一大早,阿政又无缘无故被骂了几句,委委屈屈从屋里出来,就听大树下有人冷冷道:“又挨骂了?你公子爷近来心气不顺,你再不多留心伺候,只怕他就要上手打人了!”
说话的人是林北涯的贴身护卫穆予。
在六王府,穆予的身份有些特殊,只因他本来也是官宦之后,却在十五岁那年,父亲贪赃枉法犯了事,家产籍没,家人或流放或充为奴。六王爷怜其年幼失亲,特向皇上求情,将他带回了王府,又得知他自小跟随名师学得一身好武艺,便让他做了自己的侍卫。在王府中十年,林青石待穆予极好,只当自己儿子一般,因此府上众人也从不敢拿他当下人看。
让穆予改而跟在林北涯身边是王妃夏侯薇提出来的,她说林北涯整日在外游荡,结交闲杂之人,没事还爱打抱个不平,唯恐他有什么闪失,所以让穆予跟在身边,也有个帮衬。穆予对此很不以为然,还曾私下里和王爷抱怨,说五公子也自小习武,寻常人哪里能动得了他。林青石却道,五儿那两下子你还不知么,除了轻功尚好,可以用来逃命之外,其余的也就够对付些地痞流氓,真遇到好手完全不当用。王爷既然也如此说,穆予只好不情不愿地跟在了林北涯身边,只是时间越久,他对林北涯的诸多做派越发看不上眼,尤其不能接受他好男色,因此尽管贴身随侍,对这个“主子”却常常没有好脸色。
这几日见林北涯心绪不佳,又见他流连在那间叫做风月无边的赌馆里,穆予于是问阿政,你公子爷最近是不是在那赌馆里输了不少银子?
阿政嘟着嘴反驳,说爷手气好着呢,几乎回回都赢,昨儿还赏了我一锭银子让我做衣裳!
穆予又问,那怎么他每次出来,都一脸的不自在?
阿政想了想,说,大概是后院的小哥没有合意的,公子爷不尽兴。
穆予闻言瞪大了眼睛,什么?后院?那不是间赌馆么,难道后院是……
阿政立刻摆出一副“你真是少见多怪”的表情,说,人家名字起得清清楚楚,风月无边,风月,你懂不懂什么叫风月?
原以为林北涯喜欢上了赌钱,穆予对此反觉得没什么,男人么,赌钱很正常,至少比搂着另一个男人调笑正常多了,没想到其实背地里还是那一套!正自郁闷,耳边又听得阿政絮絮叨叨跟他谈什么“风月”,忍不住大声吼回去,“风月风月!我看你小子也中了邪,小心哪天你那个公子爷找不到合适的人,把你丢到床上出火!”
阿政立刻摸着自己的脸,“我?我生得不够好看,爷不会喜欢的。”
穆予气得直翻白眼,忽然他眉头一皱,对着阿政诡异地笑了,“谁说你生得不好看,是你自己没发现,阿政,其实你模样俊得很啊,你自己不也说昨儿他还赏你银子,可见他是喜欢你的……”
“真的吗?可是他刚刚还骂我笨。”阿政被穆予的笑脸弄得有些怕怕的,不过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夸他模样俊,如果他真的能讨公子爷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