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炜心里还是渴望着温暖,他接到母亲的电话,一如既往的是让他交全家人的话费,在旭炜答应后,不疼不痒的几句聊天之后,没什么事就挂了吧,这就是母亲和他没有话说要挂电话的意思。
旭炜的眼泪在电话挂断的瞬间砸在衣服上,还是一如既往,他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麻木乏味,没有人愿意施舍他片刻温柔,连他的母亲都不愿意施舍。趁着情绪还能控制住赶紧掏出药瓶,捉急忙慌地打开口塞,哆嗦着往嘴里干塞两片药,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没有水的辅助药片格外的难以入喉,粘在上颚,他抖着舌头把药刮在牙上,上下牙一同使劲,交杂着血腥味药片残躯被他生厌下去,好一会他才觉得自己平静下来,他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办公室,处理手中剩余的杂务。
旭炜继续着不露痕迹对同事献殷勤的日子,他们的关系正如旭炜所期望的有了转机,旭炜从透明小虾变成了同事的舍友出现在同事的嘴边,同事偶尔会在视频时喊旭炜的名字让他帮忙倒水,旭炜心甘情愿的做这些,他知道如果不是同事,他的名字还不知道何年何月会被江南听到,哪怕从他耳边划过,他也享受这一刻。夜晚躺在床上一如既往的失眠,眼睛望着黑魆魆的窗耳边是同事沉睡的呼吸声,早已麻木的心里泛起一丝丝的羞愧,他知道这种行为是要遭千万人所唾弃的,可他不后悔,因为本就没什么是属于他,别人所拥有的是他触不可及的,别人再正常不过的是他始终渴望的。
他们已经拥有那么多了,他只是夺走一个,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对他来说,就是唯一,他一定要把江南夺过来。
旭炜在同事无时无刻的炫耀中打听出了江南的一切,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长相和地位都高人一等,家庭优越,成绩优异,保送名校,一切的完美都集合在江南身上,同事一直对着旭炜讲江南在国外什么什么大学读过书,获得过国内数学竞赛大奖之类,旭炜想对江南的了解更加深入就只得听着同事啰里八嗦的炫耀,他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心里一片麻木,他从小到大早就听惯了周围的人的幸福生活,从开始的联想到自己的难过伤心,到现在的麻木。
他注意着同事的语气和神情,时不时的添上几句赞美,看着同事极其受用的表情,他心里暗暗的祈祷多讲一些再多讲一些。他就这样靠着装乖卖巧终于迎来了一个机会,见到江南。公司里最近接的一批项目取得了巨大的利润,领导也豪气地说去市里请客吃饭,有家属的带家属,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大家都乐作一团,尽管心里骂这个老王八不知捞了多少油水,但是免费的饭局谁会不喜欢。
旭炜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没有挂着职业假笑迎合着周围的开心,他是真的开心,并不是因为免费饭局,他从来都讨厌人多的地方,只是因为同事耐不住周围人三磨两磨脸通红的答应邀请江南一起来,终于可以见到江南了,一下午他的脑子都有些激动的发慌,手在键盘上发抖,好不容易将报表发送完,领导难得没找茬,他松了一口气,和同事一边有说有笑的回宿舍,虽然一直都是同事在说,他的这种兴奋一直持续到回到宿舍,扫过镜子里那张熟悉的平凡的脸和身材,以及衣柜里勉强可以穿出门的衣服,他的喜悦一下就被浇灭了。整个人陷入以往的自我厌弃,心情一下一落千丈,同事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毕竟旭炜一直都是透明人,他的情绪他的一切对别人来说毫不重要。
旭炜借着上厕所的借口去洗刷间用凉水使劲拍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他终于要见到江南了,终于要见到江南了,终于,他掏出口袋里的药,就着水龙头里的凉水灌入喉咙,一路凉到胃里。整个人打了个冷颤,总算是正常下来。他挂着假笑回到宿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整个人冷静极了,坐在公司租的面包车上,他忍不住犯困,头倚在冰凉的窗体眼睛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花花绿绿,睡意像chao水般涌来,将他卷入其中。
他睡的并不踏实能听到车上无聊的交谈嬉闹声,却也做着属于自己的梦,他恍惚回到了五岁那年的春节,如同看电影般的观望着,常年外出打工的父亲归家,看见站在门口的他笑逐颜开的冲过来,一把将他高高抱起来,紧紧的搂他在怀里用粗硬的胡茬蹭他的脸,他痒的哈哈大笑却不躲避父亲的亲近,笑着笑着他坐在父亲的肩膀上同母亲一同去外公家,他坐在父亲的大腿上吃着妈妈递过来的糖,听着父亲一脸骄傲的夸赞这是他儿子,他开心的晃着小腿连嘴里的硬糖块都格外的甜,晃着晃着一下子彻底清醒过来他还是坐在那辆拥挤的面包车上,车已经停下来了,旁边的同事调侃:“呦,做什么好梦了这是,嘴都咧到耳根上了,晃你都晃不醒。”
“说不定是”伟哥“大显身手。”
说完车上的人哄笑伴着女同事故作娇羞的笑骂,刺着旭炜的耳膜。
旭炜使劲按了按昏胀的脑袋,神志清醒了些,习惯性的挂着假笑赔着不是。
同事明显不耐听,连忙打哈哈,让旭炜赶紧开车门下车,旭炜拉开车门迎面的扑来的晚风吹的他打了一个激灵,吹散了车厢内混杂着烟味和香水味的闷热气息,身后顿时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