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傻子。”
一如既往地嘲弄声传入程温耳朵里。那群人嬉笑着从他身边走过去,有个人还顶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个力道不轻,程温一下子撞到墙上。他疼得呲了牙,但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飞速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又迅速把目光收了回来。
“看我干嘛?”
苏有寒声音很好听,音调有些高,像泉水般清冷。他长得很秀气,红艳艳的薄唇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再看也改变不了你是个丑八怪的事实。”
程温没料想到自己的偷看竟然被发现了,一张脸涨得黑红,尴尬地低下了头。
“走了走了,别搭理这傻子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继续前进,程温感觉他们走远了,才再抬起头,呆呆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然后垂下眼,默不作声地回到教室。
他的座位在最角落里。没人愿意和他坐一起,因为他和这个班级、这个学校、甚至这个城市太格格不入了。他们总说他身上有股怪味儿。
可他明明经常洗澡,校服也认认真真洗干净了,一周换两次。
虽然程温不太聪明,但反映到日常基本也就是反应比较迟钝、有点跟不上其他人罢了,并不是他真的痴傻。他清楚怪味儿只是借口,实际上大家是瞧不起自己。
嫌弃自己是乡下人,嫌弃自己笨,嫌弃自己土,嫌弃自己穷,嫌弃自己不好看。
当人们讨厌自己时,自己身上的所有缺点都会被放大。程温明白,但他无力改变,或者说没有人愿意看他的改变。
不管再怎么努力也是没有用的。
程温嘴巴一瘪,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开始写日记。没有人找他聊天,他只能靠写日记打发时间。
写着写着眼泪就开始打转。他用袖子胡乱抹了一下。怕被人发现。
毕竟看起来这么强壮的大男人哭是件很丢脸的事情,他已经够丢人了,不想再被人抓到什么把柄。
“你在写什么?”
一只白皙的手突然把自己的日记本拿走。程温猛地一扑,直接抓到那人的校服。
“你干嘛?!松手!”
程温抬头一看,是苏有寒气急败坏的脸。他俊脸通红,甚至连耳朵尖都红彤彤的,倒像被非礼的黄花大闺女。
“抱、抱歉……”程温立刻松手了,讷讷道,“你、你能不能把我的本子还给我?”
“怎么?我不能看了?”
苏有寒随便翻了几页:“啧,字儿真丑。”
程温一反常态,难得在他面前表现强硬:“苏、苏同学,你能不能把我的本……还给我?”
许是他的表情异常坚定。苏有寒看了他一眼,“切”了一声,把日记本摔给他。
“切,还你。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
他从窗台上跳下来,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手臂撑着程温,满意地看到程温麦色的脸变得通红,然后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程温巴巴看着他走远,然后看看周围没人了,轻轻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自己的日记本。
幸好、幸好没看到。
自己那点龌龊的心思。
上完一天的课,程温已经头晕脑胀。他不算聪明,能考上这所高中纯属努力加运气,还有一定的优惠政策。他从小就深知笨鸟先飞的道理,玩命学习,但到了高中就开始跟不上了,有些东西再努力也是弥补不了的,他就是不幸被甩下的那个。
天赋这东西有时候真的很气人,和程温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苏有寒。
虽然苏有寒经常翘掉晚自习,作业也不好好写,但他就是能一直稳居年级前三。
反观自己,每天玩命一样地学,早上五点就起床读书,晚上十二点才睡,就是为了比别人多学一会儿,结果还是越落越远。
父亲拍着自己肩膀说要争气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但程温觉得自己已经辜负了他的信任。
他撇撇嘴,委屈巴巴地想,对不起,爸爸。
苏有寒今晚有个party。他有个发小要出国了,圈里几个关系好的给他办了一场送别会,让他在遥远的美帝也不要忘了父老乡亲们送去的温暖。
几个人吃完饭就转战到了酒吧。除了苏有寒和另一个男生,其余几个都是酒吧熟客,进去后熟门熟路地开个卡座。
舞池里热火朝天,DJ打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耳边是男生不加掩饰的下流话题,还有时不时过来搭讪的捞女。苏有寒心里一阵烦躁,猛干了一瓶。
他出自鲤鱼乡123,虽然性情骄纵,但自幼接受古典教育,骨子里有着文人的清高。要不是他哥从了商,自己和这帮人大概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但自己终究和他们不是一条路子,多多少少都有些膈应。
苏有寒正被电音闹得心烦呢,忽然目光一定,看到舞池中央的一个人。
那是个充满野性张力的男人,衬衫最上面的几个扣子没扣,露出紧致的蜜色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