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沈丽口中的“yu tian”就是俞天。衣一水有点搞不懂他的动机:一般欢喜家政的受害者大多都是没有正式工作或者急着用现钱的人,四字概括就是——捉襟见肘。显然还开着车的俞天不符合受害人的任何一个条件,毕竟放弃H市排名第一幼儿园的铁饭碗跑到结合部做家政的人大概率是不存在的。
H市排名第一幼儿园大名——市属机关小红星幼儿园。它是市里最难进的幼儿园,不光是挤破脑袋想去那里上学的人不计其数,幼儿园本身招幼师的竞聘也是十分地激烈。衣一水曾经帮忙不过来的同事替他送孩子去机关幼儿园面试,本来已经比其他市属幼儿园大上很多的礼堂也没能容下所有的面试者,队伍拖拖拉拉都快出了园门。他依稀记得那次招聘只针对中班老师,并且机关幼儿园的中班一共才三个。
话说衣一水都快要忘了这段记忆,但是管杰发过来的资料仿佛是一针回忆剂。照片上的男人透过手机屏笑眯眯望着他,和当年他站在幼儿园紫藤花连廊看到的时候一模一样。
幼儿园老师的竞聘最后是在教学区举行的,作为非面试者的衣一水只能和其他无关人员等候在外围小朋友平时玩耍的Cao场上。乌乌压压的人搞得他有点烦躁,衣一水在询问到抽烟区域后,掏出烟盒拔腿就跑。
保安告诉他穿过器材室,包括后面的连廊全部都是幼儿园员工休息的地方,一般孩子们不会过去。所以他们大都会在那里偷偷抽烟放松一下,况且今天幼儿园并没有开园,无须担心二手烟的危害。
很多园丁会选择在连廊顶上种紫藤花,小红星也不意外。衣一水没走过去的时候,遥望着像一片紫色的云彩,他莫明想到高中好像也有个这样的连廊。
对高中时的衣一水来说,逃课就是家常便饭。特别到了刚开学的秋初,假期后遗症持续,再加上空气中还带着夏日的倦怠,下午第一节课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灾难。为了醒醒脑,他在第一遍预备铃响过后悄悄从教室后门溜了出去。本来卫生室就是偷懒补觉第一选择,但衣一水实在是找不到借口去那里躺一躺了,毕竟找个不怎么严重又需要休息的借口还真是不太容易。
他走出教学楼后一路沿墙边贴着走,尽力多躲几个摄像头。卫生室是没戏了,衣一水盘算着新地方。前几天他听班里女生说,学校为了评“优秀校园”特地找园林公司搞了下绿化。澄波廊晋升学校小情侣No.1的约会圣地,每个礼拜一的大扫除总能看到借着打扫卫生为目的的“两人组”。既然没处可去,倒是可以去参观一下。
在没搞绿化之前,澄波廊顶是光秃秃的横栏,既遮不住阳光也挡不了风雨,只有可以躺的长座椅。现在的澄波廊有紫藤花厚厚铺在横栏上,只有在稀疏的地方才能投下斑驳树荫,栏杆也重新粉刷不再是掉皮掉灰的惨状。
衣一水决定去连廊尽头补觉,毕竟靠着一片小树林可以挡住视线。即使碰到教务主任巡场还能马上穿林跑路,谁也不认识谁。
走到头发现逃课的可不止他自己:有一男一女站在台阶边上,男孩子手里拿着粉色的信封,女生与他面对面低头说着什么。
尴尬了,居然撞到告白现场。本来衣一水想悄咪咪转身就走,但是很明显两个人都发现了他。
“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衣一水装着无事发生,在嘴边用手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女孩子一听更加害羞了,对着男孩说了句:那就先不打扰了,转身跑走了。剩下衣一水和那个男生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这小子长得还真不赖,就比我差了那么一丢丢。衣一水打量着被告白的男生:肤色比起普通男生更加白皙,眉毛弯弯像柳叶,眼睛可能正对着阳光,微微眯着。
相对于拿着粉色信封的右手,男孩子的左手边环抱一摞书。看着像个好学生居然也逃课谈恋爱!哪个伟人不是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来着?
他打量着对方的同时,其实对方也在打量着他。随便来个人也架不住衣一水那重头到脚热烈的目光,按照死党的说法:您就是双电眼!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告白啊!衣一水道歉的话还在嘴边酝酿就听到教务主任熟悉的三连叹:谁在那!哪个班的!不许跑!
不跑的是傻子!衣一水反应极快地迈开腿,头也不回地窜出连廊。跑路之前还是秃噜出嘴边的那句抱歉。
最后那个男生是否受到处罚衣一水是不知道的,毕竟对他来说那男生也只不过因为小红星的同款连廊又让他回想起那场告白而附带的,但男生有没有记住他便是另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