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的乌黑云层在黄昏时分压到了迷雾森林的上方,沉闷的雷鸣声中鸟雀争先恐后地扑回到巢xue里,轻轻鸣叫着张开翅膀盖住了雏鸟和伴侣。掠食者们也纷纷转头奔向自己的巢xue,这个季节的食物很充足,就算还饿着肚子它们也没有必要冒着生病的风险在雨中打猎。
一只黑松鼠从树干上窜下来,目标明确地冲向一枚先前因为有天敌徘徊而放弃的松果。把那颗大松球抱进怀里后它忽然僵住了,它头顶上小巧的圆耳朵动了动,然后它咬住松球的柄,飞快地冲回了自己的窝所在的那颗大树。
暴雨在它回到自己的窝后不久倾盆落下,又过了片刻,一队骑着马的旅客在这条几乎看不出模样的林间小道上疾驰而过,马蹄在泥泞的土地上踩下深深的痕迹,但很快这痕迹就在暴雨中被冲刷了个干净。这些旅客们全都裹着斗篷,狂风把他们的兜帽刮到了脑后,但没人在意这个,就连其中明显是女士的两位骑手也丝毫没打算去最低限度地挽救一下自己狼狈的面孔。跑在这支小队最前方的男人不时回过头来确认自己的同伴都还一个没少地跟着,他面容严肃,眼神锐利,翻飞的斗篷下他的一只手始终握着剑柄,一刻也没放松。
因为雨水而暴涨的河流正在这支小队的前方发出欢快的咆哮,所幸有一座看起来仍旧牢靠的木桥架立在上面,帮他们省了绕路的功夫。临近木桥的时候,队伍中看起来更高一些的那位女士故意落到了最后面,她在狂风暴雨中轻声呢喃,双手危险地松开了缰绳,无形的魔法能量开始在她手中汇聚。等过了木桥后,她结束yin唱,指向连接着木桥的地面,随着一声巨响,泥土砂石喷涌而出,原本架构在其中的木头顷刻间被冲垮。失去一半支点的桥面摇摇晃晃地下垂,没一会儿就被河水冲走了大半。
确认这座木桥被彻底破坏之后法师重新握住缰绳,向前方放慢速度等待她的同伴追去。
这群仿佛不知疲倦的旅客们直到暴雨停歇,夜幕完全落下才在一颗五个人也无法环抱的大树边稍作停歇。他们按性别轮流擦干身体,换下shi透的衣物,又喝了一点药水防止感冒,接着才终于开始谈论他们此刻的状况。
看起来是个yin游诗人的半Jing灵说:“前面是白银河谷,如果我们不停下露营,天亮的时候应该能穿过河谷赶到塔森。”
“我没问题,”之前跑在最前的、骑士打扮的男人沉声说:“但是马可能撑不住,卡瑟斯,你能做点什么吗?”
yin游诗人——卡瑟斯很迟疑地点头,“我能让它们多坚持一会儿,可是法术效果结束之后……”他欲言又止。
他们剩下的三位队友此时都没有戴上兜帽,任何一双没有毛病的眼睛都能清楚地看见他们异乎寻常的美貌,以及,从铂金色的发丝里伸出来的尖长耳朵。
“他们会死。”Jing灵法师替为难的半Jing灵说完了后果,她说完就抿起嘴唇,表情沉郁而烦躁,“我能施放一个魅影驹法术,但它只能栽一个人。”她还记忆了一个传送门法术,可是她对这片区域的熟悉程度并不允许她使用这个法术,而马又无法穿过次元门,所以也就没必要说出来让增加同伴们的失望了。
他们同时看向了队伍里年纪最小——看起来最小——的那个Jing灵少女,然后又无奈地移开了视线。毕竟,如果这个小姑娘有能力保护好自己,这场奔逃从一开始就不会发生了。
“我能去和森林里的动物谈谈,”剩下的那个Jing灵,一个和法师差不多年纪的游侠说:“也许它们能……”
骑士打断了他,“它们不能,就算它们愿意帮你,野兽也不可能载人跑上小半天。”
已经用掉了好几个法术的法师说:“或者我们在路上休息一晚……”
“没有时间,”卡瑟斯摇了摇头:“刚刚那场雨能掩盖我们的行踪没错,但是我们的去向并不难猜,只要那群盗贼往白银河谷这边追过来,它们迟早就又能发现我们的踪迹了,除非我们真的就干脆换个方向跑。”
“……而我们不能那么做吗?”Jing灵少女小声问。
卡瑟斯对这只刚从盗贼的地牢里被解救出来的幼崽耐心地微笑了一下,“我们不能,因为除了塔森之外,最近的城市也得不眠不休地赶上五六天的路才能到,而我们的敌人是一群狡诈的恶棍,我们在野外停留得越久,被他们追上的概率就越大。”
他们的营救行动本来就是仓促之下进行的,能够顺利跑出这么远还没人受伤已经是万幸。而幸运女神的心情比夏海更反复无常,亲身试探她的注视能够持续到什么时候不是个好主意,在他们还带着一个无法看顾自己的孩子时尤其不应该有这样的冒险念头。
骑士直起身体,做出了决定,“卡瑟斯,把你觉得有用的法术和药水都给它们用上。”他果断地说,然后看向Jing灵游侠,“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你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谴责我。”
游侠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卡瑟斯先把几瓶最低级的生命药剂喂给马匹,接着拿出一根储存了英雄气概的魔杖,耗费五次充能给每匹马都用上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