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从遇到鹿谨言之后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儿,以至于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严岳过得异常顺利。他带着鹿谨言继续一条龙地登记办手续和相关事宜,自己还顺便去委员会那边做了个体检,赶在快到日子的时候更换了胸前嵌着的定时炸弹。
这几天真的太顺利,再加上严岳也是从退役之后就混吃等死惯了——终于办完那些繁冗的程式之后,他特地吃了安眠药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睡了一整天,醒来的时候发现手机上多了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沐宸的。
他在睡多了之后的晕晕乎乎里抓着手机,单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答应沐宸开完会之后带他在周边玩一玩的。算一算日子,沐宸开完会的第二天,恰好就是他睡了一整天的时候。
沐宸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你不会被Alpha剁了吧?
还跟着两个皱着眉头的小人儿。
严岳一个头三个大,仰躺在床上给沐宸回电话,先是道歉,又赶紧问了问沐宸之后的行程安排,得知对方今晚就要回去,便只能再约个便饭。
沐宸大概也是刚睡醒,声音还有点哑,半带着调侃问他“是不是得牵着家属一起”。
严岳下意识就想回答“没有”,可仔细一想,把鹿谨言一个人扔在家里,好像也不是什么万全之策。他再想自己又要带着鹿谨言出门,就开始脑袋疼,连起床洗漱的动力都消失殆尽了。
他难得安眠,如今几天来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下来,竟然又浑浑噩噩地半躺在床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严岳便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的脸——黏黏糊糊的口水糊住他的眼睫,挂在他的鼻梁和嘴唇上。他顺着摸过去,摸到一手坚硬滑腻的鳞片。
严岳浑身一抖,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如坠冰窟。
他看到橙红色的天幕,灰色的巨大卫星在浓雾后半隐半现。他正躺在一小片碎石堆里。一只暴掠兽就蹲在他身边,背脊两侧延伸出的尖锐节肢状棘刺正颤巍巍地指着他,口水顺着张大的嘴角淌了一地,酸蚀性的体ye浇出一道道白烟。
严岳瞪大了眼睛,浑身僵硬,一动也不能动。
暴掠兽转了转头,整齐地排列在吻部两侧的三对金瞳看向他,咧嘴露出狰狞的笑。
棘刺对着他的眼睛扎来。
最后的视觉残像中,领主们在成群结队的掠食蝗护卫下,朝着远方飞去。在那片黑暗的、荒芜的宇宙尽头,是一颗孤零零的湛蓝星球……
“……我Cao,你他妈干嘛呢?”在一片腥红爆开的同时,有个模糊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你叫啥来着……对了。严岳——严岳你干嘛呢?你给我醒醒!”
是鹿谨言。
意识反馈比身体反馈更快,严岳在半睡半醒之间皱了皱眉,猩红缓慢地从脑中褪去。
严岳睁开眼,喘息着对上鹿谨言的视线。
鹿谨言一屁股坐在床边,搂着男人的腰把他抱在自己怀里,像是摇元宵一样前后晃动手臂,晃得本来就被噩梦惊醒的严岳头晕眼花,几欲呕吐。偏偏鹿谨言还一点都不懂得体谅地边晃边说:“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你刚才一直在惨叫你知不知道?你看还好我进来了吧!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鹿谨言把严岳摁在自己肩膀上,动作粗暴地捋他的头发;严岳只觉得头皮麻了两下,偏头一看,果不其然被鹿谨言拽下了好几根头发。
鹿谨言抱了他好一会儿,又是捋头发又是拍背,动作生硬又公式化。严岳依旧处于被半魇着不魇着的样子,被鹿谨言抱得不舒服,“安抚”得也不舒服,可到底还是没有推开青年。
“行了,”鹿谨言大概终于是自我感动够了,便又拍了拍严岳的后背,“赖够了就赶紧起来,好好的早饭都被快被你磨蹭成晚饭了。
严岳在他怀里动了动,越过鹿谨言的肩膀去看窗外,才发现落地窗的遮光帘被拉上了。隔着一层青灰色的布料,光线昏暗得不真切。严岳皱起眉,不记得自己睡前把遮光帘给拉上了。
鹿谨言觉察到他的动作,便也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道:“别感动,我中间进来的时候帮你拉上了。”语气之间是满溢的邀功。
严岳嘴角抽动:“你有拉窗帘的时候干嘛不叫我?”
“你那个时候睡得猪一样,我怎么叫你?”鹿谨言理所当然地说:“你说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难伺候?我就没见过你这么难伺候的Omega!”他扶着严岳的肩膀把他放到床上,站起来去拉窗帘——金灿灿的阳光温暖地洒了一屋子。“赶紧起来,早饭也别吃了——我想想中午做点什么喂你得了。”
严岳心思一动,对过去几天稍作回想,看着鹿谨言准备出去的背影问道:“你……你好像还挺会做饭的是吧?”
“是啊,怎么了?”鹿谨言回过头跟他说:“我什么都会。”
这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他不必把鹿谨言放出去丢人现眼,也能多多少少叫沐宸有些被重视的感觉。严岳自觉这做法相当漂亮,便给沐宸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