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滚蛋。谁给他的脸让他动的手。”
“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有命才能说别的。不是闭着眼挨两下打就能好的了,我劝你赶紧跑,自家呆不下就过来天源找我。又不是没来过,赶紧买票过来,我给你找地方住。”
“孩子你得带走,婚也得离,总是下不了决心,你要是被他折磨死我眼泪都不给你掉一滴。电话里和我哭哭啼啼的屁用没有。醒醒吧傻姑娘,你多大了,还这么好骗。”
“四年前你好骗,四年后还好骗吗?不管怎么样,我能和你说的就两个中心点:跑路,离婚。这两个不分先后。我知道这些都很困难,你也要有时间做决断,但是最好尽快。”
“我不知道怎么想,要真下定了决心,我就回去帮你。”周怀感慨着说,“我还是想让你过来天源找我。真的许久没有回去过了,打心底不想回去。”
贺君之起得早,醒来时周怀却不在身边,出了房门就看见他在那打电话,情绪激动。贺君之没有听墙角的习惯,径自走了。
周怀听见身后有声音,转头瞅了一眼,只看到一个背影,疑心自己声音太大把对方吵醒,声调降了好几度:“你要是走,我拼尽全力帮你;你要是留,也不用时不时和我哭。决定权始终在你手里。我只想说,这么大人了,谁对你好坏自己心里别一点数没有。”
沉默了一会儿,周怀说:“我先给你五千。好好想想是离开,还是继续在那受折磨。”
放下手机,周怀叹了口气。
“怎么又叹气?”
贺君之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了他一跳。
“就是觉得胸闷,气短。”周怀说,“把你吵醒了吗?对不住,气性一上来就容易大声。”
“本来就这么早醒,生物钟。”贺君之倚着扶手站,把身体的重量都给了没坏的那只腿,“听上去挺让人生气的。对面是哪位?总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交不上柔弱的朋友。”
“错了,这可是我至交。”周怀否定,自嘲地笑笑,“再者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又不能决定和我遇到的交往的都是同道,总能遇到几个傻逼。”
得了,这是又想起他傻缺大侄子了。
看着风清云淡一派祥和,实际上心里还是过不去。贺君之对周怀可以说是一见如故,但彼此相处时间太短,贺君之还没摸清楚他的心思,说话总有些不完满的地方。好在这个时候只要同仇敌忾用最狠毒的方式攻击他的大侄子就行了,贺君之也没有心理负担,他和路边野猫见面次数都比和贺鸿鑫的多上几百倍,微薄的亲缘关系让他丝毫产生不了同情心。
“好在他们已是沉舟,水流冲着也就支离破碎。”
周怀轻声笑了一下,然后问:“能借我衣服穿吗?能穿去工作的那种。”
昨天穿在身上的衣服进了洗衣机,早就烘干好拿出来了,突然来这一句很是暧昧的话,贺君之摸不到头脑。周怀说得平常,神色也很平静,他不好拒绝。
“我不介意。”
周怀总是在公司附近吃早餐,给仇雍打了多长时间工,就吃了多长时间。久了,别处的饭食不合心意,他和贺君之打了个招呼,空着肚子离开了。
清晨算是一天里最舒坦的时段,太阳刚升起来没多久,照出来的光不刺眼,就和切开的咸鸭蛋黄,露水还挂在绿叶上,不至于热得汗流浃背。周怀查着公交线路,在站牌旁边站定,等了没多久就有一趟车停在他面前。
公交车上人少,上班的上学的买菜的大清早起来四处晃悠的都还刚醒,在家里洗漱换衣服,没什么竞争力。路上车不多,司机卯足了劲儿往前开,风顺着大开的窗户往里灌。
坐在座位上,周怀穿着借来的衣服,抱着他的公文包,定定看着窗外。行道树一排排过,这条路那条路叫什么名字也不用靠着经验想,蓝底白字的牌立在那,一个个写得明明白白。
周怀看到了五洲商城,他大学的时候在别的店打过工,人来人往,生意兴隆,过了十来年就是惨淡的样子。黑夜里闪耀的霓虹不亮了,在阳光下只是普通的灯管,挂在没叶子的树干上,和绿叶争不了。车行到有喷泉的广场,喷泉安安静静的,应该是还没到时候,晨练的人却已经活动开了。静谧中一切都充满生机。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天源呆了十多年,认认真真的生活,忘却前尘。天源是他寻来的第二故乡,周怀在这里安家,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从此再也不回自己的出生地。
一年多以前,这个想法还不至于不切实际。他和贺鸿鑫咬咬牙,也能供出一套房来。周怀想得太好,就像他以为贺鸿鑫的一些事情算不了什么,人不够灵光也可以接受,总能在一起磨合好。结果磨着磨着就磨没了,他也又回到了租房的行列里。
贺君之的房子让周怀眼馋,好友又打来个诉苦的电话。让周怀又起了念头。他漂泊得太久,心是会累的,又没个歇脚的地方,说要帮别人,总不能自身难保。
还是得买一套房子,不用太大,够他一个人住就好。沙发可以选择两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