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骗公主的准驸马候选,在大庭广众之下和男人亲吻,崔狻本来以为萧陌项上人头要不保。没想到休沐过后,神机营在兵部例行Cao练时,他和康欲染竟然都全须全尾地来点卯了。
二人身上都带着酒楼浓郁的香风,衣服也是昨日的,估摸着是在郁金堂住了一宿。
崔狻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们一番,见谁也没有一瘸一拐,忍不住问道:“你们俩昨天去了后堂,没有发生什么罢?”
“你能不能不要提这件事?还好康校尉大度不在意,不然我连人家的清白都毁了。”萧陌捂住眼睛,“昨天喝多了,以后我没法在长安做人了。”
康欲染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遗憾道:“什么也没有,萧中郎不省人事,睡到今早。”
崔狻从旁边的兵器架提了柄长刀:“断了你这祸害的风流债,再好不过。那这就Cao练罢。”
“你的腰刀呢?”萧陌跟着他朝列好队的将士那里走去,突然好奇道。
崔狻突然惊醒:“昨天去郁金堂看区百川,结果没干正事。都怪你突然生事。”
萧陌叫道:“怪我?你看我醉了还告诉我,公主要我当驸马,你不会挑个好时机么?”
“我不及时告诉你,或许圣旨就下来了。到时候不娶公主就掉脑袋,往好处想,你只是失去长安少女的青睐而已。”
“这还不够重么,我宁可死。”
康欲染不赞同道:“战士要死,也只有战死。若是为情爱而死,会堕入烈火永远不能去天界。”
“又在说你的神了。”崔狻咂舌道,“行了行了,反正命还长着,死不死还早着呢,赶紧Cao练罢。游手好闲了两天,骨头都锈了。”
“没进神机营的时候,你天天游手好闲不是么?就在和月下瑶台抢夺剑门关之前,你还天天把Cao练士兵的任务推给我呢。崔二,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两人边说边斗嘴,刚走到队伍前边,神机营的几个小将就喊起来:“萧中郎,昨日的天魔舞真热情啊。”
萧陌涨红了脸,崔狻将长刀插在地上,喝道:“肃静!身在行伍,令行禁止,我没允许你们解散,就不许随便说笑打闹。这儿是校场,也是战场,不是郁金堂。”
“崔中郎的变化还真大。”萧陌嘟哝道,“康校尉,我们也归队罢。”
他刚要踏进队列,就有个甲师学徒打扮的少年跑了过来,问道:“哪个是萧陌萧中郎?公主殿下请您去神机坊。”
崔狻汗毛倒立,心道完了,萧陌要被斩首了,却只能挥挥手,命令道:“去罢,萧中郎。”
康欲染开口:“崔中郎,我也要去。”
“你留下来带着他们Cao练。”崔狻斩钉截铁道,“我跟他一道去。”
康欲染不情不愿地留了下来,萧陌嘟囔道:“现在又是推给康校尉了么?”
“脑袋都要掉了,还有空想这个?”崔狻嗤道。
因昨日在郁金堂的壮举,兵部的官吏见到萧陌纷纷侧目,也没人上来寒暄,倒让他们畅通无阻地进了神机坊。王庭芝和其他几名甲师正围着妙华公主说着什么,看到他们立刻告辞离开,只留三人呆在坊内。
妙华公主身着便于活动的圆领袍,用革带固定衣袖,看上去和寻常男性甲师无甚不同,唯有眼角发红。萧陌畏畏缩缩地开口:“殿下,您哭了?对不起,是我不好。”
妙华公主正低头阅览一卷图稿,头也不抬地回答:“是攃了胭脂,这是我最后一次用你的金丝胭脂了。”
“臣知错。”
妙华公主苦笑道:“不是你的错,本宫本就无权出降任何人家,因为本宫是贺兰桢。从圣人赐下这个名字,命我出家修行时,我就该想清楚。”
“公主难道不是因为他跟男人亲嘴,才不嫁他么?”崔狻一头雾水。
妙华公主一怔:“还有这事?”她说完又无奈地笑笑,“萧郎做什么都无所谓了,我们终究是陌路。而且不管是萧郎,是崔郎,抑或是谢九,都不可能娶妙华公主。”
萧陌疑惑道:“难道公主另有其他苦衷?其实臣确实没有胆量尚公主,但也不愿见公主如此哀愁。可有什么是臣能为殿下做的么?”
妙华公主摇摇头:“别说这个了,总之没有圣旨,亦无提亲,以后我们只当这婚事从未有人提过。我找你们来,不是为了说这事的。”
她引着两人转过几张甲师工作用的桌柜,指向前方:“我请你们来,是要给你们看这个。”
在调试机甲用的空旷洁白的千岁冰场内,并肩站着两尊参天拔地的机甲。其中一尊肖似神庙中的龙王像,威风赫赫,手持宝珠;另一尊一看就出自谢九龄之手,漆黑狰狞,软绵绵地盘在地上,三角形的头颅擦着千岁冰屏障的顶,如同烧焦的巨蟒尸骸。
长得像龙的那尊,崔狻在前些年平定贺兰部叛乱的庆典上见过。那是他还是金吾卫,要雕塑般守在朱雀大道两旁,给得胜归来的英雄们开路。平定贺兰部居首攻的诚王,当时就是驾着这尊太极机甲龙王,在万民的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