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章
“这，这位，兄台……我，我不是……”
王旻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一下子，仿佛口吃崔兄上身，怪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嘿嘿”地干笑了两下。
“这……这饼，好吃！我怕其他片味儿没这么好，想给你也尝尝。”
说完，伸手把盘中的饼又拿回来，撕成两半，把没有被咬过的那半，递到了对面人的眼前。
王旻忍不住想夸夸自己的临场应变能力了，真是，太机智了！
谢礼没抬头前，早已经在脑中描绘出了一个满脸横rou，五大三粗的地痞流氓形象。不想一抬头，发现对面这个小地痞，长得还挺清秀，看着……还……有点羸弱？就这样的身板，居然还敢到处嚣张？这明州也真是，奇了怪了。
谢礼低头，看着对方伸过来的炙蒸饼，竟然觉得，这握着炙蒸饼的手，还蛮好看的：白净修长，颇有几分指如削葱的感觉。
不知怎的，谢礼鬼使神差地就接过了对方的炙蒸饼，待自己反应过来时，已经是咬了一口酥脆在口中了。
王旻见对面那人接过了饼，越发觉得自己胡扯能力真是长进了，当下放心了不少，“怎么样？味道是不错吧？”
谢礼：“……”
废话，这是我点的。
“诶，我说你怎么知道这饼好吃，常客啊？我也常来这儿，我都不曾发现这个饼。”王旻一见对面人缓和了脸色，开始“蹬鼻子上脸”，想跟对面人套个近乎了。多个朋友多条路，而且他看此人眼神凶厉，宜结友，不宜结仇。
（话外音注：宜结亲，不宜结友）
谢礼咽下口中的炙蒸饼，把手中剩余的饼放了回去，掏出三十文钱放到桌上，欲起身离开。他跟小地痞，没啥好聊的。
王旻：“诶……诶……你不吃啦？”
可惜对面人没搭理他，拂袖转身，直接离开脚店了。
王旻：“唉……”
这年头，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说走就走的，一点风度都没有，真是白瞎了那么好看的一张脸了，也白瞎了这么好的饼了。
看着桌上的炙蒸饼还在冒着热气，王旻想了想，喊来了店厮儿。
“喏，三十文，刚那人给的食钱。”
“得嘞。”店厮儿收好了钱，准备替王旻收拾掉剩下的残羹跟饼，不料却被王旻制止了，一脸疑惑，“客官，这是何意？”
“你把羹收掉就好了，这炙蒸饼你帮我包起来，我刚刚点的卷饼，钱你照算，就是甭给我上了，留着给你自己一会儿饿了吃吧。”
店厮儿从未见过要求这么清奇的人，但想着反正自己也不亏，还白捡了份饼，晚上不用去后厨跟大家抢东西吃了，遂高兴得连连应是。
店厮儿得了便宜，便去后厨替王旻催了下他的菜，没多久，便把菜羹跟麻腐端上来了。王旻看着天色已晚，怕赶不上换值的时间，胡乱地应付着吃了些，带上包好的炙蒸饼，匆匆地便往签厅赶。
赶到签厅时，明州的监酒曹适，已是在门口处等着他了。
“王司户，你可算来了，我可等你半天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曹适，本不是明州人，因着样貌不错，被明州一大户的嫡女瞧上，便算半入赘了这孟家。
“路上人多，耽搁了些时辰，实在是抱歉，抱歉。”王旻一边说，一边把油纸包的炙蒸饼藏到了身后。
“无妨，来了就成。今夜我老泰山做东，请了些叔伯在遇仙正店吃酒呢，我还当我要耽误了，那我先走啦，我得赶紧咯，不然，迟了，我妻又该说我了。”说完，曹适连连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连多寒暄两句也没有。
王旻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倒也不觉得他这做法有何不妥，道了几句“慢走”、“慢走”，便径自转身进签厅了。
王旻朝守夜的门子走过去，“刚刚来时吹了风，稍有些凉了，老翁你莫要嫌弃啊。”一边说，一边将袋里的饼取出，递了块给门子。
“阿难说的什么话，哪里就嫌弃了，我是吃惯了干粮的人，倒是你，胃不好，一会儿还是把饼热一热再吃吧。”
守夜的门子，以前是鄞县的一捕头，因性子直，不懂官场上的那些阿谀奉承，便被人挤走了，年纪大了，别的也做不了，便在签厅当个门子。
王旻性格怪，倒不是说嫉恶如仇，反正他就是瞧不上那套，只巴结“有利可图”之人的做法；反而天生对这些底层老百姓，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时常是，一得了什么好吃好玩的，都会分予门子。
加上他嘴巴甜，门子也颇为喜欢他，当下便拉着他坐下。
“刚刚我是去买饼，才迟了些，倒是叫曹监酒好等了，嘿嘿。”王旻挨着门子坐下，陪门子唠会儿闲嗑。
“他也是个难的啊，有这么个老泰山，唉……你也别怪他招呼也不打便走了。”门子兀自叹了口气。
“害……世人皆苦嘛，家家都有自己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