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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泠然的眼睛终于好了。
独孤寒江告诉他时,他脸上半分喜悦也看不到。
“二师兄莫不是希望再瞎几日,好能再偷偷懒。”
少年的声音明亮悦耳,说的话调笑而肆意,听在陆泠然耳中却是再恐怖不过了。
眼前束缚多日的黑色锦缎终于可以摘下,绵和阳光轻轻筛过一些零星光点,对他脆弱的双眼来说还是有些刺激,长如飞羽般的睫毛在金色的柔光中轻颤了几下,缓缓睁了开来。
路珩的心似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微微悸动,心中痒的厉害,如果不是众人在场,他的手早就抚上了这双天下极美的蓝眼。
小时候就见识过他的美貌,没想到几年下来,他出落成如此模样。
“哇。”
郭小七怪叫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边跑还边喊:“我不是断袖我不是断袖”
独孤寒江低垂了眼,将锦缎叠好收进襟前:“三日内尽量不要外出,避免阳光直照眼睛。”
他吩咐完这些话就走了出去,神情如常。
窗外的桃花开的越盛,几日不见天日,原本零星的几点桃花开的成簇成锦,艳似霞波凝胭,有那么一束不规矩地偷偷伸进了窗棂内,恰好远远映衬着那抹渐行渐远的白色人影。
陆泠然贪眼看了一会儿,却听到路珩声音:“二师兄在看什么?”
他唇边笑意疏落,眼中似有碎点寒光闪耀,陆泠然低头避开他的眼,只觉得穿堂风过,有股淡淡寒意缓缓沁入全身血脉之中。
“我我看看桃花”
李莐芷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替他将额前掉落的一缕发丝别在耳后,看着他,满面宠爱。
“也不知我们泠然将来会便宜哪家小姑娘。”
坐了没多久李莐芷就得走了,不过几日就是试武大会了,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她去处理,路珩与陆泠然并不熟悉,自然也是要与她一起离开。
“九师弟留步。”
他们二人同时顿住了脚步,李莐芷面露疑惑
春日的风卷挟着淡淡花香穿窗而入,微微撩动他鬓边发丝,陆泠然面色微白,一双唇也是泛着些青白的颜色,若是李莐芷再看仔细些,便不难发现他神色黯淡笑容凄楚。
但李莐芷并没有发现陆泠然的不对劲,她见陆泠然主动开口与路珩说话,以为他们合眼缘,心中还欢喜:“小九你就先留在这吧,正好与你二师兄熟悉熟悉。”
李莐芷走后,房中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眼前的少年身型高挑,容貌是不符合性别的美丽,初眼看去简直惊为天人。
“有事?”
他挑起锋利眉角,额心一颗赤色美人痣随之一动,路珩的眉眼生的太好,凤目凌厉,美而不媚。
“我”
陆泠然很怕他,前日暴行皆历历在目,他垂下了眉目,嘴唇颤抖。
“二师兄跟我还客气?”
路珩哼笑一声,单手挑起他的下巴:“我们之间再不客气的事都做过了”指尖别有用心地滑过他的唇瓣:“有什么话,小叔你但说无妨。”
“我父王父亲他还好吗”
“好,怎么不好。”他唇边勾勒出一个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我朝母仪天下的皇后,身怀龙种,得父皇独宠,这样的荣华,你说他过的好不好。”
路珩眼中充满了厌恶:“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呵,你父亲三千宠爱在一身,宫中其他的妃嫔都是妒恨他的怨妇。”
这样的日子怎么能算是好?他父王与母妃恩爱十多年,心中唯有彼此,母妃去世后父王的伤心欲绝他是看在眼中的,现在被自己的亲侄子囚禁在宫中日日yIn弄,这样的日子恐怕是生不如死
“我想去看看他。”
路珩唇边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口中语气却依然冷森:“小叔莫不是忘了,昔日的尊亲王世子路泠因帮协废太子叛上作乱,早已被灭杀,你如今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宫中?父皇会容忍他最爱的皇后与别人生的孩子活在世上吗?”
陆泠然被说的哑口无言,在他句句逼问下思绪纷杂紊乱,脑中一片茫茫然,他抓住了路珩的衣袖,眼前这个人成了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帮帮帮我。”
他的眼中水光盈盈,似一把揉碎了的星子沉沉落入蔚蓝色湖中。
“小叔就是这样求人的吗?”
陆泠然当即双膝一屈,跪在了路珩面前,头深深俯下,摆出一个最谦卑最顺服的姿态:“求四皇子殿下帮我。”
路珩居高临下,让他跪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小叔打算用什么来换?”
路珩这样问,炽热目光看着陆泠然白皙修长的一段脖颈,他浑身颤栗着匍跪在地上,过了好一会,才敢稍直起身体,低垂的发丝遮挡住了他面上表情,他的声音轻微颤抖:“全凭四皇子殿下做主。”
几日的艳阳高照终于在试武大会的前三天终止,这日晨起便不见太阳,铅云密布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