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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凝还是陪着陆泠然一起坐马车。
陆泠然到底没有违背他师傅的意思,没赶杨凝下去,之后的几天里陆泠然没同他说过一句话,连一个眼神也不曾给他,视他如无物。
不仅是杨凝,其余的人他也很少去搭理,除去吃饭时间,大多数情况下下他都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旁的人大多与他没个好交情,也不会去招惹他。
李莐芷终究还是放不下陆泠然,一开始她还觉得是陆泠然说话太过了,她再偏袒也不能当着众人面让杨凝难堪,只是不重不轻的说了陆泠然两句而已,可过了一两日她就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那日太严厉了,陆泠然从小心思敏感,自己那日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他确实不太好,多少有些伤他自尊。
这日吃饭的时候,李莐芷偏偏在他旁边坐下,也不说什么话,该吃吃该喝喝,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像是还在冷战的样子。吃完饭后偷偷塞给他一个苹果。
陆泠然看了她一眼,没接。李莐芷威胁地瞪着他,硬是拽过他的手来,将苹果塞入他手里,陆泠然这才“不情不愿”拿住吃了一口。
李莐芷满意的笑了笑,起身要走,被陆泠然抓着手腕拉回凳子上坐着,自己慢悠悠从襟子里掏出个玉簪来,先替她简单绾个头发,才将簪子带在发间。
那簪子做工Jing致,也简洁大方,正是现下时兴的款式。
李莐芷长得清秀可人,可对自己是太不上心了,二十来岁的人了从不懂得打扮自己,她自誉江湖儿女靠的是手上兵器闯荡天下,哪里能像千金小姐一般天天擦粉带花儿,一群丫头婆子前呼后拥的,那还如何行侠仗义。
然而她自己离了丫头头都不会梳,这次出来天天扎着个马尾,一身儿的装扮连荆钗布裙都算不上。
可她这次是出来相亲的呀,她自己不注意,陆泠然也在替她留心着。
李莐芷摸着发间的簪子,很是喜欢,脸上笑开了花。
这下两人就算和好了,又不是真有什么深仇大恨,闹别扭就是这样,只要有人磨开了面子先低了头,对方哪儿会不理会。
虽然又是李莐芷先低了头,可陆泠然却是早就买好了簪子。
“哎师傅你什么时候新买了簪子啊。”
郭小七眼尖看见了大声一嚷,这下旁人都看了过来。
“你二师兄送的,好看吗?”
“好看啊那必须好看,不好看我能看见吗。”
郭小七颇有眼力见儿,看他俩这样子就知道和好了,拍起马屁来格外卖力,一边儿夸师傅今天漂亮,一边夸二师兄眼光好。
“油嘴滑舌。”
陆泠然笑骂了一句,伸手揉了揉郭小七的头。
这郭小七才十二三的年纪就已经长到了陆泠然鼻子下方的位置,那年捡到他的时候又瘦又小,陆泠然当时觉得他能活下来都不错了,哪儿能想到他会长的这样好。
“哎呀二师兄你别老揉我头啊,头发都叫你揉乱了。”
郭小七假意朝陆凌抱怨几句,眼尖的瞅到陆泠然发带上的图案
???这不就是和师傅的簪子是一样的!
在郭小七看来,什么簪子啊荷包啊手帕啊都是男女之间的定情信物来着,是不能随随便便送人的,话本上说的还能有假吗。
郭小七不敢声张,生怕师傅和二师兄被人抓去浸了猪笼,可他心里又藏不住事儿,真是苦恼。
吃过晚饭后,他悄悄叫住了杨凝,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郭小七忧心忡忡,急的团团转,嘴里不住念叨:
“怎么办啊大师兄,二师兄给师傅送簪子了,那是定情信物,话本上都是这样写的。”
“怎么办啊大师兄,万一叫别人发现了,师傅和二师兄会被抓去浸猪笼的,话本上都是这样写的。”
“怎么办啊大师兄,说不定师傅现在肚子里都有孩子了,话本上大师兄你说句话啊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
郭小七自说自话了半天,连俩人如何被发现,如何哀求如何被拆散,甚至拆散后的凄惨后半生的画面都脑补出来了。
杨凝脸色不变,甚至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是挺严重的。”
“我说吧!那咋办啊我们得想想办法啊!”
“我看你病的挺严重。”
“啊?”郭小七不明所以。
杨凝正色道:“小小年纪,满脑子男欢女爱,也不知你成日在想些什么,回去后将这些东西通通交给我,话本这种东西少看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