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听雨阁,骆越把玩着手里的金玉令,啧啧,轩殇山庄果真富得流油,连个令牌都金镶玉,若是他,折枝为令,摘叶为牌,意思一下,聊表象征就够了。
“青堂,小奕可是醒了?”也不管走廊空空,骆越轻声疑问。
青堂从房梁上轻轻落地,跟在骆越身后,恭敬回答:“回殿下,那孩子刚醒,正四处找您……”
骆越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青堂跟随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犹豫要不要将摄政王的事告诉殿下。
“你有事,青堂。”平淡的语气,不似疑问。
青堂倏地跪在地下,回道:“殿下,属下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说。”
“殿下……摄政王半月前下旨……闭关一年……”
骆越的身体倏然僵直。
“闭关?……”微弱的声音,喃喃重复。
“是的殿下。”
深吸口气,骆越淡漠地‘嗯’了一声,迈开步伐。
闭关一年,是否代表他还有一年的时间,亦只有一年的时间?
“夫子,原来你在这啊……”
凤眸一亮,秋麟奕欣喜小跑到骆越跟前,他把酒楼上下寻了个遍都不见夫子的身影,若非刚才拿衣服时瞧见纸墨还在,他一定以为夫子已经离开了。
骆越见少年呼吸微乱,想起少年仍余毒未清,不禁牵起少年的手腕,微恼道:“伤还没好乱跑什么。”
秋麟奕闻言,轻轻嗯了一声,随即低着头任由男子拉着前行,脸上因跑动还未散去的红晕,蔓延到耳根。
在外面的夫子,很不一样,跟在书院的沉静淡泊,不一样。
重新回到房间,骆越吩咐青堂备了些早膳,两人安静地吃完,秋麟奕自发地收拾碗筷送到房外的酒楼伙计。
“不喜欢昨日买的新衣?”骆越用shi巾擦去嘴角的油质,转头看向回来的秋麟奕。
“啊?……喜欢……”秋麟奕眨了眨眼睛,急忙点头,委实没料到夫子会突然问起这个。
“喜欢为何不穿上?”
“咦?我、没找到……”秋麟奕转了转脑袋,随即愕然,那套新衣分明就挂在床头最显眼的位置。
双手不禁地绞在一起,秋麟奕脸颊微红:“这个…衣服在那啊…我这就换上…很喜欢夫子给小奕买的衣服……”
“不急,喜欢就好。”骆越一抬手,阻止少年匆匆要去换衣服的动作。
翩然坐在房中央的梨木圆凳上,骆越一手搭在桌沿,一手放在膝上轻弹,似在沉思考虑着什么……
“小奕,我收你为徒如何?”
其实,骆越并不是在思考什么艰难地决定,只是不知道怎样向眼前的少年开口,毕竟之前这孩子恳求他时,他果决冷漠的拒绝。
“……”
秋麟奕僵在原地,张大嘴巴,仿佛听根本没有听懂男子的话一般,目光呆愣看向骆越。
骆越凝眉,抬手揉了揉额角,心下几分忐忑,也不知自己这样是对是错。
“小奕,若是你不愿……”
“我愿意!——”
“小奕愿做夫子的弟子!”倏地,秋麟奕像从梦中惊醒一样,激动的点头,骤然大声的打断骆越的话,生怕那人下一刻就反悔。
即使那人曾经漠然地背对自己,即使那人或许根本只是一个教书夫子,但是,只要那人愿意收他为徒,他都愿意!
“嗯,那就这样吧。”骆越轻应一声偏过头去,竟不敢直视那全然信任的眼神。
“夫子在上,请受小奕一拜。”
骆越闻声惊讶回头,只见少年不知何时手中捧了杯茶,正端正肃敬的跪在自己身前敬茶。
“夫子,夫子?请喝茶。”秋麟奕双手捧茶,低头许久不觉那人的动静,抬头时却见那人正看着自己目光迷离失神。
听斐歆说,拜师应该跪下敬茶的。
少年疑惑的嗓音将骆越从思绪中拉回现实,机械地接过少年手中的茶水,却并未饮下,而是轻轻地放在桌上。
“小奕,你叫我什么?”
“夫子……”犹豫一瞬,秋麟奕迟疑地说出了心中的答案。
骆越满意地点了点头,温和道:“你唤我夫子,斐歆亦唤我夫子,书院学生同样如此,他们都未敬茶,所以你也不需要,明白吗?”
骆越不知道自己为何执意不肯喝下少年敬的这杯茶,只是希望自己这样漏洞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少年能够接受……
秋麟奕皱起眉头,心下不禁有几分难受,他以为夫子特意对他说收他为徒,他以为对夫子来说,自己是特别的,原来他和书院的学生是一样的啊。
少年的沉默,骆越莫名烦躁起来,声音经不住沉了些许:“小奕,夫子的话也不听了吗?”
“不是,不是,听,夫子的话,小奕都听!不喝茶不喝茶……”秋麟奕慌张摆手,面对男子突然的愤怒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