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记忆那时候开始,景岳臣的印象便是一个空空落落的世界,偶尔走在街上,所有人都会惶恐的避让。看着那些人一脸惊惧的四散逃跑,本来热闹的街道也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只剩下风在“呼呼”的吹过。那种感觉他不理解,但是也不喜欢。
于是小小的他很是疑惑的回头,向着距离他3米的随行卫兵长问道,“大家……为什么要走?明明刚才都还很开心的呀。”
卫兵长只是皱着眉,低头不答。
那一年,景岳臣3岁。
作为景家本家的长子,景岳臣身负的责任非常的重大,所以他从3岁开始便要和家族中其他同辈的子弟,一同接受最严格的训练。
教导的师傅很严格,他学得很仔细,而且加上天赋过人,他在众多同辈孩童之中是最优秀的,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师傅的赞扬。
其实在训练营中,基本就没有人和他说话,大家都用着奇异的目光看他,就算是一同训练,其他人都还是会躲得远远的,只有他一个人被留在角落里,甚至连教导的师傅都是对他一脸的防备。
他不明白,可是从来都没有人告诉他究竟为什么。
他一直都很想要走进那个热闹的世界,可是一直都被隔绝在外。
“父亲大人,为什么大家都不理我?”他仰着头,圆圆的眼睛里满是纯粹的童真。
然后他看见父亲紧紧的皱着眉、咬着牙,说了一句他终生难忘的话。他说:“因为……你是一个失败品……”
如果成功的话,应该是得到家族的认同,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被族里的人敬而远之。
说完,父亲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母亲抱着他痛哭不已。他呆呆的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那个背影里有太多太多他难以理解的东西了。
“母亲大人……什么是失败品?”
母亲用力的抱着他,一个劲的说道:“小臣,对不起,对不起……”
“母亲大人,为什么对不起?”母亲大人,请告诉我答案……
但是他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从任何人那里得到答案,他依旧是被隔绝的。他的世界自始至终都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只是他很久以后才明白而已。
母亲大人是唯一的一个喜欢和他说话,也从来不会躲着他的人,他喜欢母亲对着他笑,喜欢母亲摸着他的头温柔的叫他“小臣”。母亲的手暖暖的,很舒服。可是他并不能经常见到母亲,他们总是要很久才能见一次面,而每次见面的时间又是那样的短暂。
所以,每一次见面的机会他都格外珍惜。
到了他8岁那年,他的弟弟出生,和母亲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管家说,母亲因为要照顾弟弟,没时间看他了。
隐约的觉得,自己的世界似乎变得更加的空落了。
明明周围满满的,东西那么多,但是他却只能看着,不知道该怎么拥有,不知道该怎么去填满自己的世界。他不想,一直都一个人。
“连母亲大人也要丢下我不管了吗?”
当他跑到本家之中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母亲大人只是紧紧的抱着他痛哭。声音那样沙哑,泪水冰冷冰冷的。
“长老团一致认为,经过第一次的实验,他们有9成的把握能在岳宇的身上达到完美融合。他们认为,已经没必要在留着一个失败品了……”父亲大人坐在后面的椅子上,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
“你不能这么残忍,他们都是你的儿子!”母亲大人撕心裂肺的说着,抱着他的手不停颤抖。
“在长老团的眼里,他们只是我的继承人而已。你也知道,我们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不是吗?雅倩……”
父亲大人眯着眼睛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说道,“明天就要进行剥离仪式,然后在岳宇身上重新融合,他是生是死……就看自己的造化吧。”
“不!他们不能这么做!这是我的儿子!他们这样做实在是太残忍了!我不允许!”
可惜母亲的抗争收效甚微,父亲大人在这件事情上也是无能为力,即使他深爱着母亲也丝毫没有办法。
事实既定。
所以,第二天他就被带到了本家最古老的宗庙,在那里见到了景家的长老团。
接下来的事情他印象很模糊,发生的事情太混乱,他只记得最后母亲大人口吐鲜血,双手捧着他的脸不停地说着爱他。
母亲的脸好苍白,说话的声音好微弱,可是她的笑容还是那样好看,而他始终记得母亲说的那一句爱他。
“小臣,妈妈爱你,一直、一直都很爱很爱你……所以,千万不要难过喔……要快乐的、活下去……”
其实,他不知道什么叫做“难过”,也不知道什么是“快乐”,更加不懂何为“活下去”。
他甚至不明白母亲所说的爱他。
他只是喜欢母亲,喜欢母亲的笑,喜欢母亲的温度,喜欢母亲说爱他。
可是,母亲就这么走了,在他的面前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