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祁给孔兰郗喂下最后一勺解药,他终于松了口气。
“阿祁,今日你应该也累了,兰郗就交给宫人们看顾吧,你早些休息。”对于闵安慈而言,孔兰郗不过是一枚棋子,他不能死,只是因为古怀瑛不想他死,实在不值得唐祁耗费太多的心血。
唐祁点点头,视线却不禁转向流茗,这颗棋子埋得还真是深呐。这些年,自己可一直把他当成左臂右膀啊!
闵安慈注意到唐祁的目光,问道:“最近海晏宫人手不足,倒是你寒梅小筑的人多的是,阿祁可否割爱,将流茗借我一用?”
“自然可以。”唐祁想也不想便答应了。若流茗真的有异心,也不能留在身边了。若是无辜的,闵安慈肯定能放他回来。不过,他拉住了闵安慈的袖子,“哥,若不是古御人,兰郗也不会遭此罪,为何到现在他都没有来看一眼,难道在他眼里,兰郗就只是一个饵,他都不在乎他的生死的吗?”
“阿祁,”闵安慈握住唐祁的手,“在你眼里,从小一起长大的古家哥哥就是如此冷血的人吗?”
唐祁咬着唇,没说话。
“杀手虽然被慎刑司带走了,但他肯定是大明宫里的人,只要查,就一定能发现蛛丝马迹。大郎憋屈了这么多年,他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他必须抓紧时间,才可能抓出幕后黑手。而且,”闵安慈看了眼依然昏迷着的孔兰郗,“大郎选择他,是因为他的武艺在你之上,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前他一直将兰郗保护得滴水不漏,却在今日疏忽了,你可知为何?”
“难道,是因为,太华真人?”
“不错,兰郗是去拜见真人的路上被袭的,你也知道真人护短的性格,他肯定会插手的,也一定会给兰郗一个公道。”闵安慈拍拍唐祁的脑袋,“放心吧,不会让孔小郎君受委屈的。”
唐祁点头,可是,公道怎能抵消掉兰郗差点丢掉性命的委屈?
闵安慈怎么不知道唐祁在想什么,自己这个小舅子太过良善,家里也保护得好,未曾接触过内宅的污糟事。在大明宫待了也有两年多了,依然如同张白纸。在宫中还好,还有自己可以护着,出了宫嫁了人可怎么办呢?不过那已是七八年之后的事了,眼下,该Cao心Cao心如何将宫中的魑魅魍魉给连根拔起!
疼!
浑身的骨头好像被无数根针穿透一样!
难道自己是死了吗?是在忍受Yin间的酷刑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终于慢慢缓解了。孔兰郗的意识也慢慢恢复,他记得,自己好像在走出慎刑司没多久就昏倒了。那现在,他在哪儿?
他努力地睁开了双眼,视线有些模糊,好像不是自己的房间。有个人趴在床边,是谁?孔兰郗想侧过头看清楚,但颈部的肌rou如同石头般僵硬,他连侧头这个简单动作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他只能盯着帐子顶上的花纹出神,为什么会有人想要他的命?想了半天,孔兰郗觉得也许就只能是季渔阳当时说的,先皇要清除掉古怀瑛身边所有的暧昧者。古怀瑛是个严谨的人,如果真的把他放在心上,那绝对不会出现让他一个人独处的机会。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是古怀瑛鱼线上的饵!
多么简单的道理啊,孔兰郗想叹口气,但还没苏醒的肌rou没法配合。倘若他把季渔阳的话放在心上,那么他就应该早早明白一个高高在上的御人大人为何会如此照顾一个素不相识的小侍?当然是这个小侍有利用价值。
自己太天真了,大明宫从来不存在什么人间的真善美,从来就如同铸造宫墙的泥石,冰冷而丑陋。
恨吗?孔兰郗不知道,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丝毫不能动弹,他有点想家了。
“兰郗,你醒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竟然是季渔阳!
孔兰郗想要喊出季渔阳的名字,但只是徒劳地张了张嘴巴。
季渔阳抓住孔兰郗的手,“别担心,夏医官说解毒后会出现这种情况,过几日便好。”
季渔阳将孔兰郗抚着坐了起来,将被子掖好,才坐在床榻边说开始叙说这几日的事,“前几日听说你中毒了,我可急坏了,但寒梅小筑我又进不来,只好天天在围墙外面转,差一点就被侍卫当贼给抓了。”
孔兰郗心中涌起一阵暖流,还好,这深宫中还有人惦记着自己。
“幸好,祈公子知道我是你好友,恰好寒梅小筑又缺人,便将我从华善阁调过来,这下,我们又能在一起了哦!”季渔阳开心地笑了起来,脸狭上两个酒窝俏皮地露了出来,“以后呢,就让我好好保护你吧!”
就你,一个吃货……孔兰郗在心里默默吐槽,但僵硬地嘴角却稍稍弯了起来。
在季渔阳的照顾下,孔兰郗的四肢渐渐恢复了力气,发声也恢复了正常。
在季渔阳聒噪的描述中,他才知道唐祁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他。而这几日,除了清醒的当天见了一次唐祁,孔兰郗就再没见过那个高冷地祈公子了。其实,孔兰郗很庆幸唐祁并没有出现,因为那天唐祁出现得也太凑巧了一些。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