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了。”
萧朔如受重击,一连退了几步,盯着地上散落的长发,似不能相信:“阿辉,你……”
他终于沙哑叹道:“你走吧。”
我收了剑,跃上屋顶,再看他一眼。他靠在廊柱上,勉力站着,沉如夜色的眼中,没有一丝生气。我脚下一滑,踉跄几下,踩裂了一块屋瓦;终究还是咬紧牙关,踏稳步子,腾跃间翻过了南宫门,冲进茫茫夜色之中。
这宫里的欢笑与哀愁,这个人曾给的所有温柔,从此抛到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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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出正月,北国仍有时有飘雪。想来萧朔既已肯放我离开,应是不会再派人追来,我便一路沿官道策马独行。
在卫登歇了一晚,晨曦时出发,路在前方拐弯,隐入晨雾。这条路我从前进魏国时走过,记得前面便是驿站。
不禁松缓了缰绳,勒马停在北风中。
曾有人风雪夜驰马经过此处,眼中光华堪比飞雪风流,驻足一停,与饥寒落魄的夜行人擦肩而过,赠与她一件棉袍、一口热酒。
而今那人不再,草木上覆盖残雪,寂寂无声。
我托了托背上剑囊,继续上路。
绕开雍岐交战之处,一路向南,终于奔入雍国地界。
雍国本以繁华著称,从前我从归云山中去往秣陵,一路所见皆是富庶安乐。秣陵城中更是摩肩接踵、红尘喧嚣;然而如今,果然如同之前李达所言,因为战乱缘故,城镇凋敝,店铺十室九空,连街上行人都也少了许多。或许是原本富庶,倒未出现像我在秋山城中所见的饿殍遍地的现象,我难得松了口气。
马不停蹄地向前,偶尔停歇抬眼眺望,官道尽头出现了一面青色城墙——实际是半面城墙,来往其间的民工负了石砖,络绎不绝,正将另一半重新垒砌起来。城头那古雅的两个字虽经烟熏火燎,仍能辨认出来:“秣陵”。
宫破之时,我中箭跌下亭阁,昏迷中是阿原将我带回了归云山,因此并未目睹城中厮杀的情景。现在看来,当时的攻城之战应是极为惨烈。阿原虽是身手敏捷,然而于乱军重重之中将我一个大活人带出,绝非可以轻描淡写的易事。
再一想来,不知当时少曦她们几个弱女子,是历经了怎样的艰险,逃出了这座城?
可到如今,有人离开、有人陨落,多少人曾与我并肩而行,现下却只剩我一人孤影徘徊。
近乡情怯,我驻马停留多时,终于猛加一鞭,朝秣陵奔去。
城中繁华旧景不再,所幸寥落市井间,已有有些店铺开张,不少百姓搬着石木,叮叮当当地忙着修复家园。
将近正午,我凭着记忆,来到宫门之前。
宫墙已经大致修复完好,只是还未来得及刷上朱色,斑斑驳驳,很多砖瓦上还残留着烈火焚烧痕迹。
我牵马缓缓走过去,门前守卫警觉,离得远远已经喝道:“什么人?!报上名来,否则不得再靠近!”
我摊开双手,示意并无恶意,上前行礼:“在下亦辉,曾在安国长公主手下效力,前来求见国君,愿追随麾下。”
守卫上下打量着我,警惕道:“有何凭证?若是没有,勿再靠近!”
我倒确实没有凭证,一时犯了难。如今雍岐仍在交战,守卫警惕是理所当然,看来想要进宫见到枳儿,得费一番功夫。
我想了想,又道:“可否烦请通传宫中的俞大监?他若来见,自然知晓在下身份。”
守卫哼了一声:“你是哪来的浑人?咱们前些日子才为俞大监举行了国葬,你连这个也不知道!”
俞千风也不在了么?
这下要怎么办?看来只有等入夜,潜进宫中见枳儿了,只盼隔了这么多年,他仍能记得我的脸。
我牵马欲走时,一辆齐整马车迎面驶来,看来是有官员入宫觐见,我便避在一边。
马车停住,走下来一个身量高挑的清秀少年,身穿淡紫官袍,看起来大约十五六岁,却眉头紧锁,脸上是与年纪不相符的严肃老成。
他一脸心事,带了两个随从匆匆向宫门行来。经过时无意扫了我一眼,忽然就在我身边停住了。
我抬头,只见他看着我,眼睛瞪得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倒显出了少年的稚气。
我尚在回想从前见过的人,他已靠过来,低声问:“您莫非是……南华长公主?”
Yin差阳错,我与少曦互换了身份,其中内幕曲折,应是没有几人知晓。如今世人皆以为浩太公主嫁在魏国,南华公主已经身陨,这少年居然一语道破。
见我发愣,他摇头苦笑:“殿下不记得了,臣是温瑞。”
我这才想起,温瑞便是从前枳儿的陪读。他从前在宫中只见过我寥寥数面,时隔数年,我现在又扮作男装,他居然能还认出我来,真是好眼力。
遇上从前熟人,省了我许多麻烦。我便让温瑞将我称作从前侍从,随着他进得宫去。
从前雍宫的富贵风流,到如今已是南柯一梦。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