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站在牢门几米开外,玄衣负手而立,声音依旧犹如悲悯苍生贤人:“说来听听?”
    她手抠着木栏,紧张得有些抖:“太子殿下答应民妇吗?”
    太子也不恼,慢条斯理的道:“不想说,孤走了。”说完果真转身就走。
    袁姨娘急了,扒着栏杆喊道:“祈妩,他是男的。”
    太子停下脚步,面上依旧平静,他踱步到牢房前距袁姨娘还有两步远,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你如何知晓?”
    “民妇江南瘦马出身,惯会识人寻骨,他是男的无疑。”
    太子挑眉:“但他怀孕了。”天下可没男的会怀孕。
    袁姨娘笃定道:“孩子是假的,苏合苑从未煎过安胎药,他体态清正皮相虽柔和,骨相内里藏锋,太子殿下仔细回忆,定能察觉出细微的不同。”
    太子仔细回忆第一次见到祈妩,再到每次交锋。他行为做派确实更像男子,对白婵也超乎寻常的在意,对接近白婵的男子也有莫名的敌意。
    但他进上京那会儿,林谦就远远的瞧过,确定他就是祈妩。
    萧北王一儿一女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若他真是男的?
    太子整张脸完全笼在黑暗里,右手指尖无意识的捻着左手指骨,原本暗沉的眼眸转而兴趣非常。
    袁姨娘紧张的注意他每一分表情,等了半晌试探的问道:“这个消息能换我孩子一命吗?”
    “可以。”
    她面上一喜,一手抚上微微凸起的小腹。
    “但”他低头看她,袁姨娘立刻又紧张起来。
    “孤想问,你为什么要杀平阳侯?”有一点想不通,就算平阳侯要娶续弦,以她得宠的程度不至于过得太差。一旦平阳侯死了,平阳侯府很容易分崩离析,对她和孩子似乎没什么好处。
    Yin暗的牢房内,原本狼狈憔悴的女人,眼睛里突然充满恨意,咬着后牙槽冷笑:“贱妾瘦马出身,早就看尽世态炎凉,侯爷虽对我宠爱有加,那也是基于能在我这得到□□的享受和放松。他始终轻贱我出身,明明说好只要周氏死了,他就扶我做正室,即便是个续弦,往后世人也不敢随便轻贱我。可他要娶江家的老女人,江家的老女人提出的条件却是拿掉我腹中骨rou。”
    “我求侯爷,腹中说不定是女孩,不会碍着新来的主母,但侯爷不同意。侯爷正当壮年,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孩子,他本就薄情,对待周氏和自己儿女都薄情,我和没出生的孩子又算什么,我身子本就在江南楚馆和周氏的严防下垮了,腹中的骨rou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为了他我什么都能做。”
    “就算侯爷死了,侯府散了,但只要孩子出生就是侯府的子嗣,庶子也比平民强,若能生个儿子将来就能继承侯府,那样的日子还有什么不满意,所以他必须死!”
    原来还有这一出,平阳侯整日打鹰却叫鹰啄了眼!
    太子轻笑用最温柔的语调说着冷漠至极的话:“你有没有想过孩子在牢狱出生将来会怎么样?母亲杀人,父亲早死,监狱视为不祥,就算你想保他,他长大成人会不会怨恨你,也许还不如现在死了,再投个好胎!”
    袁姨娘瞳孔遽然紧缩,里面全是慌张与惊惧:“你,你想反悔?”
    太子摇头,“不,孤只是给你一个建议,若是你还坚持要生下来,孤会安排。”
    袁姨娘毫不犹豫,往后蹭两步,朝着牢门外的太子深深一拜,声音里已经含了哽咽:“贱妾坚持。”孩子已经在肚子里了,他就是自己独一无二的宝贝,无论如何她都会生下他,让他看看这个世界。
    似乎是觉得无趣,太子勾唇叹气,漫不经心的往外走。袁姨娘一直跪着,等完全听不到半点脚步声才起身,抚摸着肚子,眉目安详又温柔:“孩子,你放心,你会没事的,若是他骗娘,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四月的天已是一片湛蓝,太子走出大理寺眯着眼看向暖阳,丝丝缕缕的光笼在他身上,他深吸一口气,笑道:“也是时候去见见阿婵表妹了。”
    说来,阿婵表妹可真是个宝贝呀,不过半年她厌恶的人全死绝了。若是将她放身边,自己厌恶的人会不会也死绝了?
    一想到这,太子面上越发愉悦。连下台阶的步子都轻快许多,待到上了马车,吩咐小太监道:“去林通政府上。”
    林通政这会儿并不在府上,接见太子的是林夫人,林夫人听他说明来意,神色淡定的一匹,客客气气的:“朝堂内外素来都知道太子殿下最是宽厚体贴,殿下想接回白二姑娘我们自然不会阻挠,但若是她自己不愿意,也希望太子殿下别为难一个孤女才好。”
    这是用名声压他!
    太子坐在上座,轻笑点头:“这是自然。”
    林夫人也回以一笑,吩咐丫鬟:“让大姑娘去请白二姑娘出来,就说太子殿下来了。”
    俩人坐在前厅等了会儿,不多时丫鬟匆匆来报:“白二姑娘说自己不舒服,不想见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回去。”
林夫人状似不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