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两口气,忍了半天,最后大哭一场。
与广荣独处一个时辰后,她才命护卫打来水,重新梳洗了一番,走出草屋。
她还没忘,广荣先前说过的话。
“是邓二公子将贩酒商人介绍与我……”
何楚云回了珠玉阁, 在房中躺了三日才彻底缓过神来。 她觉得自己既可悲又好笑。
这件事怎会与邓意chao扯上关系?
若说是巧合,也并不难解释。邓意chao同广荣本就势如水火,他想使些小计谋坑害广荣也合理。
但, 真是如此吗?
邓意chao那疯癫的性子让她不免怀疑起来。
一开始他处心积虑接近于她就都是算计好的, 这点两人心知肚明。
不过后来他不知道着了什么魔, 发了什么疯,莫名地对她一往而深。
吃醋,耍脾气, 自轻自贱……
难道说, 这些都是那蛮子装出来的?想在她面前扮演深情, 让她出于感动以国公后人的身份嫁给他这个庶子?
若他不是装的, 真对她, 那么他将贩酒商人介绍给广荣, 究竟只是想害广荣, 还是想借着广荣的手拿住何度雨这个何府的软肋?
毕竟何府面上虽过得去,实则府库亏空。而弥兰酿千金难得, 何度雨一旦沾染上, 此生都无法摆脱这东西。
广家乃敏州头等富户, 自然不成问题,可这些银子放在何家, 就只能变卖祖产,供养何度雨。
届时,邓意chao再出面养一出慷慨大度的戏, 让她昏了头脑真的选他结亲?
她没有想通,又不想见那个经常发癫的蛮子。
“啊切!”
身后的婢女又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潘儿是前几日何楚云从何度雨院子里要来伺候的。向来行事稳重有条理。可这一会儿她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一次两次还好, 次数多了那便是对主子的冒犯。
喜灵回过头轻斥了几句,叫她学好珠玉阁的规矩。
潘儿自知举止不雅, 跪下请罪。
“小姐赎罪。今儿不知怎地鼻子肿痛,身上也痒起了疹子,像是敏症发作。”
喜灵:“敏症?”
潘儿低着头回:“正是。潘儿自小吸到海棠花粉便会起疹子。并非故意冒犯小姐,请小姐赎罪。”
喜灵皱着眉道:“撒谎。这府里十几个院子,没有一枝海棠,哪里会让你吸到花粉。”
何楚云一直头也没回地躺在榻上假寐,不想管这杂事。况且潘儿眼疾手快,性子不错,她也没必要因着几个喷嚏就罚她。
听了这话,才轻轻睁开双眼。
海棠花,何府的确没有。因着母亲十分厌恶海棠,是以何家上上下下都没有敢种海棠的。
而且今天潘儿一早便在珠玉阁伺候,连院子门都没出,理应接触不到海棠。
正巧,夏满去小厨房取了糕点回来。
先前何楚云在街上买了一份花生酥糖,十分喜欢。邓意清见状便将那小摊子买下,又雇了卖糖的老妇去珠玉阁的小厨房专门做糖点。
“小姐,您要的可是这种?”夏满从提盒里拿出一份花生酥糖摆在桌上。
他刚一抬手,地上的潘儿就又开始打起喷嚏,而且一个接一个,停都停不下。
夏满?他出门了?
突然,何楚云意识到什么,呼吸都停了一瞬。
夏满私自出府,还接触到了海棠。
且不说何府从来不种海棠,现在敏州这时节,能瞧见海棠的地方也是少之又少。
“小姐?”夏满见她没出声便又问了句。
何楚云敛下眸子,指腹轻轻摩挲着手里的杂书。
她面上不显,若无其事地问向夏满:“早上怎么没在?”
夏满眨了眨眼,态度自然,“奴上午一直在大厨房那边了。”
何楚云扶额随意回了句:“哦?那怎么有人瞧见你出府去了?”
夏满眼神闪烁,吸了口气,“啊!对!奴的家人来了一趟,奴去小门给家人送了些银子过去。”
何楚云点点头,毫不在意,“嗯。”
“下去吧。”
夏满放下了酥糖,请礼离开了。
刚走到门口,潘儿就缓了下来。
何楚云自嘲般地轻笑了一下,将他叫住:“等下。”
她没有想到夏满竟然有问题。
夏满回头请示还有何吩咐。
何楚云指了指掉在地上被摔碎的一块酥糖,“捡干净再出去吧。”
夏满点点头便过来收拾渣子。
这些小事他不常做,可也不是没做过。是以并没过多怀疑什么。
何楚云阖上眼,似乎很是疲乏,“夏满,来珠玉阁几年了?”
夏满虽然不是同他们一起从京城过来的,但也算是何府的老人。
夏满想了一会儿,回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