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马车上,我望着木窗外的景色,陷入了迷思。
这个家是漆金托盘,珠宝在岁月chaoshi的雨幕中,发出霉绿斑斓的色泽,他们应该打翻这个托盘,让珠宝滚落在布满光线的地方,不在黏腻的粘起——但这种绝对的理智,他们很难做到。
自古以来,司士、商人、盗匪勾结的例子有许多,在某些地区,可能会出现两种情况。
司士被当地商人与匪徒架空权力,成为棋子。
该情况极为少见。
第二种,也就是我的表姨爹。
他与商、匪势力形成密不可分的链条,垄断当地的买卖与水土等,包括但不限于开设赌场、绑架杀人,锻造武器,贩卖有毒药剂。当利用商人与匪徒拿到大笔金钱后,表姨爹再进行关系疏通,就能步步高升。
到如今,盗匪会在司士的帮助下,拥有合乎情理的身份,譬如镖局里的人员等等。
盗匪们不再张扬跋扈的行事,口中居然有“仁义礼智信”了,于街道光明正大的行走,他们有模有样端起老爷架子,叫底下的人惶恐不已。
而表姨爹踏上幺爹的船,幺爹也会拥有这些势力带来的好处。
这是紧密相扣的关系。
最严重的时候,人情世故像搭房子,累积成高阁。他们甚至能夺走不属于自己的权力,完全可以被称为“文商家族”,“文商集团”。
像城邦里流传的话本,某些帝王会被权臣架空。
假设情况继续恶化下去,他们会造成更加恐怖的争端,特殊的“文商家族”,背后有数不胜数的支持者,织成铺天盖地的蛛网,说不定改日就架空了城内的祭祀权。
但我没心情想这些,我仍在记挂自己的文书。
回到家后,我还是不死心,在卧室门口不断走动,再环顾身边所有人,竟找不出一个自己能用的。
我气得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扔了,想离开自己家,又被仆从层层阻拦。
此情此景下,我都想去击鼓鸣冤了,可城内的击鼓鸣冤有规定,必须一层层上书,不得越级上书,否则就是触犯法律。
必须得到当地老爷的同意,才能继续上书。
但是能不能被老爷同意,我心底一清二楚。
看我爹、还有幺爹的鬼样子,就知道结果。
当初有人去状告我堂哥杀人,堂哥还不是去其他区快活了,实在不行,我爹他们也能把堂哥送到城外。
实在是无解。
我在床底一阵东翻西找,找到灰扑扑的白玉轮,用旁边的帕子擦干净。
只能尝试一下了,说不定它能为我倒转光Yin。
我翻来翻去仔细查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视野里,白玉轮像圆形的印章,光洁细腻,有Jing光内蕴之美,它中间有刻字,沉甸甸的,能盖住我绝大部分的手掌。
回忆起叶正仪使用时的模样,自己不由得恍惚了,本来身上就没劲,随着一阵手忙脚乱,白玉轮从床榻滑落,磕到冰冷的青石板上。
我感觉头晕目眩的,慌里慌张捡起白玉轮,却发现圆润的盘子边缘,竟掉了个小口子。
我心底高呼“完了”。
而在刹那之间,眼前发生了剧烈的倒转。
勉强站直身体,还未回神,只看到惨白白一片,我爹正在声如洪钟地大喊:“谁都不能在这个家一手遮天!”
“明爱瑜!”
叶正仪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
我的眼前终于能视物,却吐出一口血来,根本难以站立。
叶正仪把我紧紧抱在怀里,不断朝外面喊人。
我爹这次没离开,他看到了这一幕。
他带着几个仆从站在我面前,居然还没我高。
“身体不舒服还过来?怎么,有什么急事、要事?”
“跟着哥哥过来的,想过来看看,我的身体一直这样子,你们都知道,待会就回去。”我回答着。
明远安上下扫视着我。
他是标准的单眼皮,有点丹凤眼的味道。
明远安年轻时俊秀,多年来养尊处优,加上权力给予的通身气质,让他只是站在自己面前,就能嗅到莫名的威压。
“听说你最近在四处跑啊?在跑什么?也不跟我们说,自己一个人能做?”
叶正仪把沾着血的帕子拿开,他蹙眉道:“姑父,别说这些了,我先带她去医馆里。”
叶正仪也不懂吧,分明我已经呕血了,作为父亲的男人却在盘问其他的事。
“嗯,把你妹妹管好。”明远安不咸不淡地说。
我抬起头与父亲对视。
他的目光好若实质,也不是正眼看人的感觉,像把黑漆漆的石头扔进狭小的泉眼里,透着种迟钝、隐蔽、慢性的东西,绝对不是善意的。
他抬脚就要离开府邸,谁知道大门处蹿来几个流民,哭喊着要青天大老爷做主。
我和叶正仪也在出府的路上,自然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