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就怕这种三流的手段,也不是因为金枝认识很多小混混,而是因为——”他说:“因为那个时候我喜欢你,她一直都知道,所以才以此来要挟我。我也不是很相信她真会把你怎么样,但因为喜欢你,还是会担心。”
康斯喜欢过我?是什么时候的事?金枝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他忽然笑了,道:“你瞧,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惟独你不知道,可见你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我身上过。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而已,对当时的我来说你却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人。想要对付一个人,就要拿他最心爱的东西去惩罚他,金枝深深明白这一点。”
我要花好久的时间才能消化掉这件事情,然后问:“那么现在呢?”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说。
他对我的喜欢没有了,我们的友情也没有了。他自己承认他害死了金枝,我又该怎样跟他相处下去?即便听完这段录音后我跟金枝的感情是否该定义为友情都有待商榷,但,我们的确是亲密无间过的。
金枝送了我们一份大礼,让我们可以轻易结束这么多年的感情,嘿,她真厉害。我不无讽刺地想。
“再见,康斯。”我说,然后放下电话去睡觉。
我一生之中从来没睡过那么长的觉,整整三天三夜,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拉上窗帘沉在梦里。我梦到了很多东西,但没有梦到过金枝,也没有梦到康斯。曾经有人跟我说过,深度睡眠是潜意识想要逃避现实,如果这句话可信的话,那么我就是在逃避现实。
但现实不肯放开我,第四天我的被子被人拉开,我爸用力地把我打醒叫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靠,如果不是侧子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在这里!你睡了多久了?快起床!”
我睁开眼睛,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尖叫:“好痛!”
“你还知道痛啊?我还以为你死了!”他一脸凶相,不知道是因为我没有通知他而生气,还是因为我睡了这么久而生气。我不耐烦地从床上跳起来拉开窗帘,阳光猛地照射进来,刺得眼睛生疼。我用手捂住脸,再向外看的时候才发现院子里的树抽了新的枝桠,春天来了。时间并没有因为任何人而稍作改变,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四季更迭,云起云落。
嗯,现实。
现实就是在你高兴时突然打你一拳,在你失落时又送来鲜花的东西;现实就像一面哈哈镜,你在里面看到的自己的影子不是你所了解的那个,它比感情更荒诞,比理智更加清醒。现实是被塞在抽屉角落的小物件,它其实一直都在那里,只是你没有注意过罢了。
从那一天开始我决心跟现实好好相处,我们会成为朋友吗?我不知道。
不过我们不再是敌人了。
情书不朽成沙漏(十二)(1)
我就是这样地想念着你,朝朝暮暮,马不停蹄。
那么现在,你在哪里?
我的生活在2004一年陷入彻底的寂静,那种静,就像是沉在海底行走一般,悄然无声,亦漫无目的。偶尔抬起头能看到光,也会觉得十分遥远。巨鲸从头顶缓缓经过,带着一种很厚实的现实感。我开始好好地上课,无论专业课或公开课,只要有兴趣都抱着一堆书本从一个教室赶往另一个教室;在课堂上我总是坐最后一排的位置,不与周围人讲话,也没有人上来搭讪;课余时间几乎全被绘画占据,我画了一张又一张,内容连自己都说不清楚,到最后竟然有上千张!清和翻看那些画的时候说:“我觉得这些画可以投稿给杂志社啊。”
“什么?”我茫然地抬起头来。
“我是说,你可以给杂志社画插图的,现在这种笔法幼稚造型简单的绘画很流行呢。”
“哦。”我又把头埋进画册当中。
清和皱眉打量我,走过来敲敲我的桌子道:“喂我说你啊,就算好朋友去世了也不用这样吧?已经过好几个月了,振作一点啊小宝,你这个样子实在让人很担心。”
我冲她微笑道:“我很好啊,并没有很伤心。”
“可是你……”
我看了看表迅速站起来:“啊,我要去听美术史,先走了,回头见!”
我匆忙地跑出寝室。已经是五月了,距离金枝离开已经整整三个月了,可是我却觉得才过了一个星期而已。时间在平静中变得无比迅疾,宿舍楼里的女孩都换上了漂亮的花裙子。看到那些裙子我也会忍不住想起金枝,她对时尚这种东西总是有着十分灵敏的触觉,在学校时常常是她穿一种裙子,这个裙子可以迅速流行起来。往后我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生,学校里也不乏很会穿衣服的女生,但她们十有*都是参照时尚杂志乔装而来,没什么特色。
实际上她去世不久我曾收到过她寄来的信,看了看邮戳,是她与康斯吵架的那一天寄的——第二天她就走了。我想象与康斯吵完架后她独自趴在邮局写这封信的情景,那个时候她在想什么?有没有觉得自己很可耻?有没有对我很歉疚?
但我没有打开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