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莎!艾丽莎!”老妈站在螺旋楼梯底下向楼上抓狂地吼叫,“觉醒仪式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始了!”
老妈以优雅贵妇的形象在奥桑林娜的贵族交际圈闻名,要是外面那些虚伪的绅士们知道美丽的米娅·波拉斯顿女士在家中竟然是一头暴躁的母狮子,不知道会露出怎样滑稽又无措的表情。我慵懒地躺在一楼的皮革沙发上,侧头看着一排落地窗外在绿意盎然的花园中打打闹闹的弟弟妹妹们,轻轻嗤笑一声,都不知道到底是该可怜那些自诩优雅风流的贵族,还是该可怜饱受老妈的狂风暴雨摧残这么多年的老爸。清晨金灿的阳光漫天倾撒下来,照得一楼大厅一片暖洋洋,薄纱窗帘在清风的吹拂下鼓起又落下,形成一阵阵海浪般的波纹。
波拉斯顿公爵府的一楼,是一大片隐藏在花园深处的玻璃房,据说当年我那美丽多情的侯爵幺女老妈就是因为这间浪漫的房子,才愿意屈身下嫁给长相平凡的波拉斯顿公爵。
“雅尼克,你是不是有些紧张?”一声大提琴般醇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转过头,看到对面沙发上身量挺拔、正襟危坐的大哥雷奥哈德,尽管我拒绝称这个严肃到古板无趣的人为大哥。雷奥哈德正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花纹繁复的瓷制茶杯与碟子碰撞出阵阵脆响。我上下扫视了一圈他一丝不苟扣到脖颈的骑士装,金亮的流苏从羽绒肩搭处服服帖帖地坠下,纯白的半身披肩纤尘不染。比起我,雷奥哈德很好地遗传到了我妈的长相,冰蓝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淡金色的头发,而他的身材则完美地复刻了我们的父亲,十分高大挺拔。所以尽管不想承认,作为男人,这家伙的确比我更有招蜂引蝶的资本。
“开什么玩笑?哼,我怎么肯能会紧张。”把垂在地毯上的右腿跷到左脚上,我满意地看着自己乌黑发亮的鳞纹长筒高脚尖头皮鞋,银色蚕丝交叉着从上至下紧密地排下来,将长筒皮革紧紧束在我修长匀称的小腿上,适当的垫高使鞋面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并不十分舒适,但十足地繁重华美,甚至有些轻微地妖异。看着看着,我突然发觉哪怕自己穿了高跟鞋也比雷奥哈德矮上不少,更别提我纤细白皙的身材,那些饥渴的姑娘只会把我当成该死的知心小弟弟!那些只喜欢健硕身材的肤浅女人!我略微懊恼起来,生气地瞪向对面认真饮茶的罪魁祸首,脑子里转悠着该拿些什么刺激刺激这个几乎毫无破绽的好大哥。我突然想起最近家里仆人议论的那件事,恶毒地在心里笑弯了腰。
“倒是你,你这个洁癖怪今天怎么打扮地这么sao包?”我故意轻蔑地朝他咧开一个讽刺的笑容,“你可别借着护送队长的权力假公济私,你以为我不知道今年来奥桑林娜给我们测试的是你心心念念的汉娜·吉尔雷特么?可惜人家已经订婚了...你还想诱惑她不成?”
雷奥哈德明显僵硬了几秒,千年难得一遇地慌了神,待他张嘴准备辩解,老妈已经拉着三妹艾丽莎风风火火地冲下来了,脚步重重踏在地板上咚咚作响,我怀疑楼梯都要被她们震垮。
“你们两个快起来!门口马车已经备好了,还摊在沙发上干什么?”老妈急匆匆把艾丽莎拉到门口的镜子前帮她束腰,还不忘回头狠狠瞪我们一眼,她浅蓝色的眸子里甚至都要喷出火星了。
刚刚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我现在简直通体舒畅;再加上不欲在盛怒的时候招惹这头母狮子,我利落地从沙发上翻了起来,也不理雷奥哈德径直向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