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月西厢下,近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戏台上伶人朱唇轻启,哀娥惋转,我见犹怜。
台下一儿郎肤若凝脂,明眸皓齿,端的是个公子世无双,此时竟唇动噏微,好似痴傻了一番。
“二爷!二爷,别看戏了,大爷喊您去堂屋,说不快点去就克扣这月的银私。”一丫鬟急急赶来。一被打断,那儿郎痴呆呆的目光瞬儿变得清明,倏儿变得玩世不恭起来。“没事,没事,这不还有我大嫂吗。我大嫂在我们家说一不说二。”
这身穿茭白色法兰绒长袍,身披夹绒披风,玉兰芝树的人物儿便是简家二爷,简竹。
嗨呀,这禾城里的人那一谈到简家二爷,便津津乐道,都称道这简家二爷惯是个扶不上墙的执跨。
以前简家老太爷还在世时,这简竹倒还听的进一两句,老太爷一去,那便是混世魔王出世之时。
好好的私塾说上不上,要他经商也不经商,还说什么“简家都有大哥了,我还干什么,我以后不就靠着大哥吃饭就得了吗?”当时就气的他大哥用拨尺狠狠地抽了他几下。
却哪知这小少爷娇生惯养,皮薄rou嫩的,打了之后就昏过去,还落了凉,回到院子就高烧不起。吓的他大哥赶紧喊来申城的医生,又昏睡了几日才见好。自那之后,简家老爷便再也没有逼过二爷了。甚至简家老爷还被媳妇给臭骂一顿:这弟弟可打不得,比你小那么多岁,哪有你皮糙rou厚。
于是简二爷以苦rou计一战成名,成了简家想干啥便干啥的人物。
又说到这简家老爷,简棣。知天命之年,下有两女一儿,这两小姐却比简二爷还大,早早便嫁做人妇,旁人可道这简老太爷老当益壮。
而这简老爷的儿子简岭也是个人物,惯是呆呆的,通天读书,大谈治国之道,小讲之乎者也。这大少爷却一点功名也没捞到,读了几年死书,结果清府便下令取消科举了,这几年,也实在是萎靡的很。
而简家若云若水两个小姐,那容貌真真是如出水芙蓉,遗世而独立。嫁也嫁作了些好儿郎,就是大小姐脾气性子温吞,而二小姐脾气又过于娇纵。但那又怎样,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平民百姓学不得的。
却又说今儿个简老爷喊简竹到堂屋。过了半个时辰,这简二爷才施施然到来。
“大哥,我又犯什么错了,我记得我最近都没怎么出门啊?一直在院子里看戏啊。”简竹捧着个暖炉子疑惑道。
“戏戏戏,你脑子里都是戏,怎么不学学人家唐亘,就比你大一岁,已经到国外当博士了。你呢?你到好,给我省一大笔钱,只为了看那劳什子戏。”
“大哥,那又不叫博士,他只是去外边读书罢了。”简竹忿忿地讲。
“那也比你打紧!”简棣白了他一眼,“你也大了,别人家早早地娶了媳妇,你看看你,这次交给你个好去处,回来之后给我娶方家那二小姐!”
“哥!”简竹急了,“哥,你怎么这样呢?那方盛兰是个什么性子,大哥你还不知吗?真要娶了她,那我还不如去死!”
“好了!”简棣似乎打定了主意,“你去申城就要给我好好学!别想什么有的没的的。你也该学学了,都这么大人了。”说罢,摆摆手,就让简竹下去。
简竹气的半死,回到院子里。一屁股坐到刚才那凳子上,“二爷,继续吗?”那丫鬟小心翼翼道。
“继续,怎么不继续,再不乐呵就乐呵不了几天了。”简竹咬牙切齿,心里倒想到:“方盛兰那女人,以为这样做就可以绑住我。走着瞧!”
过了几天,该布置的也布置完了。
“少爷!该走了。”小厮站在身边,提醒到。
“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先去戏班子会会流湘,跟她道个别。”
提到这柳湘,又是个不得不说的玉人儿。师从柳派,在出师后以一曲柔肠百转的《西厢词》惊动整个禾城。
一夜成名,连申城的人都争先来看。可这柳湘又及其神秘,姓甚名谁都不知,连是何方人许也不知道。
“柳小姐,简某来叨扰你来了。”简竹笑嘻嘻地朝园内走去。“简二爷,您可别折煞我了,我哪是什么小姐,我这就是条贱命。”柳湘拿着手帕会心一笑。
“二爷,您来我这儿……”
“听你唱我能听的最后一场戏,快吧快吧,爷我马上就要走了。”简竹整整衣摆坐下身。
柳湘也不啰嗦,拿腔弄《碧玉簪》:“新房之中冷清 清~,为何不见新官人?想必他在高厅之上伴亲友;想必……想毕………酒喝醉;想必他身有不爽欠安宁。我左思右想心不宁,耳听得谯楼报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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