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过,漫天黄沙,四野无人,官道上一骑快马飞驰而过,扬起万千埃尘。
马上的少年裹着银煤色的披风,一手执鞭,一手勒马,那握住鞭子的手腕挥动的飞快,马儿疾奔,有汗珠沿着他俊俏的鹅蛋脸淌落下来。
“呃……”忽然间,一声低微的呻yin从他口中溢出,少年抓着缰绳的手捂在了小腹上,疼。
斜长的柳叶眉蹙成一道山陇,马儿似是感受到主人的难耐,暂缓了蹄蹶,可少年却苍白着脸,手中的鞭子对着畜生的背脊狠抽下去。于是马儿又跑起来,但少年覆在小腹上的手却再没移开。
他清晰的感到,腹中有一硬物顶进了骨盆。即便隔着身上的护甲,也能摸出那瞬间鼓胀起来的下腹。
少年无奈的叹了口气,若不是郑洵那家伙非要坚守碧城,他也不用拖着九个月的身子,赶去那是非之地救人。可若是郑洵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置碧城数十万百姓的性命不顾,他此刻也就不会挺着这样沉重的身子了。
果然,冤家路窄,宿命难逃,将军的儿子合该生在战场上。少年一脸苦笑,想起了与郑洵初遇的时候。那年他才十四岁,郑洵也不过十七,两人跟着皇太子做伴读。
郑洵天性好动,读书不Jing,菽麦不识,却于武道独擅。每每太傅查问课业,郑洵就抢他的稿纸来充。先皇多子,连带重臣后嗣,少阳院中二十几人一起读书,太傅辨不清每个人的字迹。因而,最终交不出课业而受罚的总是他。
千不该万不该,这辈子遇上郑洵。三年之后,太子登基为帝,他二人因为与皇上有着同窗之谊,都被委任了要职。郑洵接替父亲的官位,镇守西北碧城,而他则进了太医院,成为太医院最年轻的太医。
这在以往是根本不可能的,太医院用人虽然没有明确的年龄限制,可任用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还是在朝野间引起了争议。但皇上执意如此,大臣们也没有办法,可市井间就有不少风言风语流传开来。
“你说穆家的儿子?说好听了,那是承蒙关照,说不好听了,那是以色侍君。”
“古有杨贵妃狐媚惑主,今就有穆太医龙榻承宠。不然你以为,皇上为何每次只叫穆太医诊病?”
“老臣说句公道话,穆晓确实是少年英才,可人品嘛……一言难尽了。”
……
时间长了,穆晓倒还按得住,可郑洵就急了,直接找到皇上,说什么也要带穆晓离开,让穆晓随他一起去西北做军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