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言洛瑶一手撑着头,一手放在外面,手指无节奏的敲击着被面,“是打定主意要站个够了是不是?”
“我……”
“还不宽衣上来。”
“快起来吧,”上官煊摸着自己长须,“这是柳素问,年芳十八,卿儿,她之后会同你前往莫国和亲,朕已收她做了义女。”
柳素问笑笑不再多说,干了自己杯中的酒,“鹣鲽情深,长公主好福气,能嫁到七皇子这么好的男儿呢。”
想起自己身份已经暴露,这话听起来让她难堪而痛楚,“不用。”
言珏卿苦笑,正要说点什么,对方却一如既往钻进她怀里,“这么久才回来,可见和那柳姑娘相谈甚欢得紧,对着本宫就一个字两个字的吐,简直少的可怜,当真是厚此薄彼。”
“真相?”言洛瑶发了笑,“夫君指的是什么呢,”手突然摸索着在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伸进里衣,一把扯下了那软甲扔到地上,没好气的说着,“成日里捂不够是不是,现在还想捂着,穿着好看那?还是觉得舒服,透气?”
酒是过了一巡又一巡,言珏卿到底也没再喝,酒入愁肠又何必呢,然而再不愿走,宴席也终于到了散的时候,慢吞吞的走回寝宫去,怪了,今日去的时候分明觉得那么远,现下怎么那么快就到了。
言珏卿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她试探的开口,“洛儿,你,”
再怎么磨蹭,也还是来到了房门口,里面不见烛光,她抬手,又放了下去,就那么站在门口,一句话也没说,就像一个假人般,站着。
言洛瑶优雅的放下酒杯,“本宫实在不胜酒力,就先行回去了,众位,失陪。”
结果言洛瑶张了嘴要说话,她却又开始自己说了起来,“本来我打算这次回莫国以后就告诉你,没想到今天被你自己发现了,我也无话可说,我知你恨我,但娘亲的仇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报的,所以我只求你给我一点时间,待我查清一切自会和言钰荣禀明一切还你清白,或者你等不了,回去后大可与我和离
奈何言珏卿心里难过,若是她有心去注意,怎会发现不了对方那语气里的娇嗔。
她继续笑得发涩,“你既已知道真相,又何必再这般。”洛儿,你明明介意我这女子身份,现在来挖苦讽刺,是在嘲笑我么。
她埋头解着外袍,不明白对方这是何意,分明知道了自己性别是女子而那么恼,现在这出,又是为何,她痛彻心扉,实在猜不透,也不想猜,只能机械的脱了长衫,木讷的上床躺下。
“是要本宫起来伺候你更衣?”
手上突然传来柔软的覆盖再到骤然变空,言珏卿呆呆的望过去,这感觉就像今天沐浴之前她还在搂着佳人入睡,下一秒,却猛地渐行渐远,心痛无以复加,她想追上去,却又止住了,你有什么资格,什么理由,去抱住她?她本就不想见自己,无谓,再去碍人家的眼了吧。
“想在外面站到几时,莫说是在这边,就是以往在莫国那宫里,外面都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更何况此处是寒国,现下想让人家看笑话不成么。”
言珏卿刚要回过去,言洛瑶毫无征兆的一下按了她的手并十指相扣,“夫君今晚饮的太多了,这杯酒,本宫代喝。”
“你你你你你,你什么,”对方打断她,“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整天了吞吞吐吐的,几个字几个字的挤,想说什么便说,磨磨蹭蹭的真不干脆。”
她终于鼓足勇气,尽管对方已经知道,然而总还是要从自己口中说清楚的,“如你所见,我是女子,一直以来,我都是女扮男装。”
屋里传来声音,言珏卿却矛盾,她想听见对方说话,又不想听见,这意味着自己得进屋,慢悠悠的推开门,只觉有千斤重,进屋,再合上,踱到床前,只期许着屋里发黑,床上的人背对自己,偏偏今夜月光好的醉人,而对方一反常态没有背过身去,而是大大方方朝自己这一面侧卧着,眼睛闪了光芒,美好的要晃瞎她的眼。
子留下,上前一步跪下行礼,“柳素问参见陛下,太子,和各位莫国贵客。”声音清脆如铃,她缓缓取下面纱,原本以为这蓝瞳下的脸应该是番邦女子异域风情的模样,结果却没有,只这一对蓝瞳与众不同罢了,然而却毫无违和,反而衬得她更加灵动,若以莲为比,柳素问,就是一朵妖莲,明明是洁白的,却妖冶如火。
“你隔我那么远做什么?”
言洛瑶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示意她继续,她也配合的继续说着,“多年来我女扮男装,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回宫,查清我娘的死因将幕后真凶揪出来好为她复仇,我虽无意骗人,但到底是我骗你在先,你即便告诉言钰荣和其他人也好,我都毫无怨言。”
柳素问却端着一杯酒向她走来,举手投足间净是旖旎风光,“这位面若冠玉的,一定就是七皇子,素问敬你一杯,和亲路上,就劳烦七皇子了。”
又是和亲,才十七,竟要背负上这种使命,而且还是去做那年过半百的言钰荣的女人,言珏卿只是摇着头笑不说话,似叹息又似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