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怀舟正要开口，就听得身后一个尖细的声音插了进来：“沉怀舟！你别被她骗了！”
顾星月一愣，扭头一看，是个穿着碎花衬衣、扎着两个小辫的村姑，身材微胖，眼神里满是警惕。
那姑娘叉着腰，瞪着顾星月：“她平常可懒得连地都不扫，今天突然跑来跟你说话，肯定别有用心！”
“还有！”她狠狠补了一句，“你别被她那张脸骗了！就是个贪吃懒做的——”
顾星月委屈巴巴地看向沉怀舟：“……你看，我都还没吃上一口饭呢，就有人骂我。呜……”
沉怀舟：“……”
沉怀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眼角余光瞥了眼那气势汹汹的姑娘。
“林翠花，”他语气带了几分无奈，“你嚷嚷什么呢？”
林翠花叉着腰：“我嚷嚷？她那点小心思瞒得过别人还能瞒得过我？你瞧她那眼神儿，直勾勾的盯着你看，她根本就——”
顾星月立刻往后一缩，捂住肚子，小声抗议：“我哪有，我只是……饿了而已……”
“你看！”林翠花像是抓到把柄似的，“她自己都承认了！”
沉怀舟沉默半晌，低头看了看顾星月那一脸瘦弱、委屈得的模样，又看了看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林翠花，最终叹了一口气：“行了，翠花，你先回去。”
林翠花不依：“你就这么信她？”
“不是信谁的问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不远处那冒着热气的灶台，又落回到她脸上：“让老百姓吃饱饭，是我们知青下乡的责任。”
“她说大锅饭吃不饱——这不是错，是实话。”
林翠花一愣，刚想开口，又被他一句压了回去。
“我们来这里，是为建设农村、服务群众，不是为了分个锅巴还要论个亲疏。”
顾星月眨了眨眼，差点给沉怀舟鼓掌。忽然觉得这人挺能说的，怪不得当个知青头头。
沉怀舟瞥了她一眼：“不过我家也不是开饭店的，想吃饭，得先干活。”
顾星月立刻点头：“干活行啊！你说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林翠花气得差点跳脚：“你别后悔啊沉怀舟，到时候她赖着不走，你就知道什么叫甩都甩不掉！”
沉怀舟却没再理她，只抬腿往院子里走，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你要是真想吃饭，先把柴房那堆稻草理一遍，顺便把院子扫干净。”
顾星月立刻追上去：“好嘞！”
林翠花：“……”
顾星月撸起袖子站在柴房门口，看着那一大堆高过人头的稻草，心里默默倒吸一口凉气。
“……这得干到猴年马月吧。”
但为了那口饭，她还是咬牙抓起一捆就往边上搬。动作虽然生疏，可架不住她肯出力，没一会儿额头就沁出了汗。
阳光透过破旧屋檐落下斑驳光影，她动作笨拙地弯腰、抬头、甩臂，衣角被风一吹，身形也随之一晃一晃。
沉怀舟本来在院子角落钉一只破木凳，可钉子还没敲几下，目光就不受控制地朝她那边飘了过去。
她力气不大，搬一捆草都得歇口气，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来，shi了鬓角，嘴唇一抿，又继续埋头干活。
那副模样，不知怎么的，就让他心头一紧。
他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
她身段本就纤细匀称，动作虽然不利索，但因为干活弯腰、抬臂时，那腰线和线条却无意间勾勒得格外分明。
尤其是刚才她弯腰搬稻草的那一下，布料在背上绷紧了些，连脊背的弧度都显出来……
他忽然感觉喉咙发干。
“咳。”他低咳一声，猛地收回视线，强行低头继续敲钉子。
“整什么呢，”他心里骂自己一声，“瞎看什么呢。”
可手上刚敲了两下，他又忍不住抬眼偷偷瞄了一眼。
结果正好撞上顾星月抬头喝水。
她仰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水，阳光打在她脸上，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在光下泛着淡淡的暖泽。唇边还沾了点水光。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偏头一看，和他四目相对。
“……？”
顾星月歪了歪脑袋，冲他一笑，眨巴着眼睛问：“沉知青，我干得还行吧？”
沉怀舟心跳微顿，目光迅速别开，语气不咸不淡地道：“扫干净再说。”
说着却将钉子敲得更响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