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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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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将盘子放到餐桌上,同时发现了碟子里肉丝是生的,黏黏软软地贴在盘子里,被酱油腌过,黑褐色的。青椒倒是熟了,翠绿绿地摆着,色泽诱人。

    老岳说:“怎么不要?”

    老岳抬起头:“你不是有事问我?”

    我不敢说:这怎么吃。岳崇文是真的不知道这菜没熟吗?他又不瞎,他让我吃,就是让我吃。

    老岳在星期天晚上才回来,他将外套挂进衣帽间,转身又出来了,他去拿餐厅橱柜里叠着的围裙,一面系着一面问我:“吃什么?”

    我又问他王艺弘的事,问他你在想什么,前段时间说什么分手。

    老岳从厨房出来,却没有端着他炒好的肉丝,抽油烟机被他关闭了,他一面解着围裙,一面自厨房中走出,再将解下的围裙换了手,在右手里抖动着整理了一下,才把它放在椅背上。老岳在餐桌的主座上坐了下来,没有开口。

    我应着起身,到了厨房,一只彩绘的碟子放在流理台的正中央,端端正正地,我走进拿起,也没有细看。

    坐在岳嵩文家的客厅里,那张茶几就在眼前,那天的事情就像昨天,却又是混乱模糊的。那天到底是什么让我神差鬼使?那根绳子还是那个马尾辫子女生?是我的自尊心还是我的自甘下贱?是我自以为是太多还是估敌太低?太乱了,也许都有一些,回过神来的时候,事情成了定局。

    老岳把盘子放下,我就拿着筷子偷吃,老岳说我没有规矩,要我帮他端碗筷,我放下筷子进了厨房,老岳在炒肉丝,我握着盘子问他一句:“李振华来找过我了。”

    

    李振华把烟头掐熄在烟灰缸里,转过头来看我:“你就怎么?”

    端出去时,岳嵩文正垂眼整着袖子,刚刚做菜时衬衫袖子挽至手肘,他把它放下来,动作慢条斯理。

    “你的事,我能帮你做决定吗?”

    回到家是十点半,打开了黑暗的屋子的灯,老岳自然是不在的,他在陪他的儿子,前妻。老岳的家庭会是怎样的呢?老岳的儿子像老岳吗?老岳年轻的样子是不是就是他儿子现在的样子?老岳年轻时是什么样的呢?他的妻子又是怎样一个人?老岳为什么会和她结婚?他们是否恋爱过?老岳也会有感情吗?

    老岳微微笑了一下,“他给了你什么?”

    抽油烟机声音太吵,隔在我和老岳之间,翁隆隆地听不清楚。

    老岳一手端锅一手持铲,转过头来望着我,他说:“你说什么?”

    我自然应答:“嗯。”

    这样虚妄得受宠若惊的景象,只让我感到虚幻。

如果他的东西被别人碰了,他也许会直接把那东西碎了扔了。

    我犹豫着坐下,岳崇文头也未抬地:“吃。”

    我只好说:“没什么。”

    我想象自己被碎了扔了,那还真是悲惨。

    李振华捏着烟略诧异地看我,酸溜溜道:“你们真是姐妹情深啊。”

    我坐回餐桌旁,捏着筷子,在碗里画圈,手下很用力,是在紧张。我知道老岳派了人监视我,我和李振华见面的事他一定知道,但不一定能确认我们在酒店房间做了什么,我不提李振华,老岳会疑心,虽然我提,他也未必会完全相信我。

    我说,是,有事。我问他:“李振华有什么事求你办呢?”

    我说滚,又说李振华我警告你,你要敢伤害她,我就——

    我说:“不饿,不想吃。”说完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岳嵩文很不喜欢别人拂了他的意,我最近开始注意,尽量地顺从他,谁知刚刚灵魂出窍,忘了这一层。

    老岳端了一盘西红柿炒蛋出来,老岳的西红柿鸡蛋特别好吃,西红柿水水的酸酸的,鸡蛋炒得软绵绵的泡泡的,我看过书里面说昆明做蛋的方法,顺手拿给老岳看,问他鸡蛋是怎么个“泡”法?他皱了会眉,和我解释不清楚,也就不解释了,拂着手让我不打扰他。现在看了,我立刻就明白了那本书里说的鸡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我说:“老岳,肉丝呢?”

    “一辆车,一张空白支票。”我在座位上挪动一下:“我没有要。”

    “奥,”老岳发出一个无意的音节,看起来倒不是生气的,之后他吩咐说:“你去端我炒的那盘菜,刚刚忘了。”

    “我就——”我抓起衣服跳起来,踢了一把椅子砸到李振华的腰上,趁他不备,夺门而去。

    他先是洗净蔬菜,放在案板上细细又快速地切好,安置进盘子,又打开了抽油烟机,点火热了油,这样一阵铿锵节奏的声音里,我望着岳嵩文的背影:一个月前的我,绝对想不到,岳嵩文会站在厨房里,给我一个后腰打着围裙结的背影。

    太多太多的疑问,老岳我并不了解,更不熟悉。

    老岳回过头去,“一会儿再说。”

    老岳却没什么反应,他走进厨房:“我随便做了,你多少吃一点。”

    老岳看着我:“你们周五见面了。”不是一个疑问句,十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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